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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百旺看着面前的中年人微张着嘴,侧着耳朵在听,就知道病人已经被攥紧到手心儿里了,就是放开缰绳任他跑,也跑不出他如来佛的掌心。他还需要加把劲儿,在炉心里再添一把火,彻底把面前的这位牛皮癣病人的心烤热。

    刘百旺咳嗽一声,拿出一副很斯文的派头,咬文爵字起来:“牛皮癣这种病也有不同的类型,临床以寻常型牛皮癣,西医称为银屑病,就是寻常型银屑病最为常见。大多急性发病,初起损害往往是红色或棕红色的丘疹,或斑丘疹,逐渐扩展为棕红色的斑块,皮损上覆盖干燥的鳞屑,边界清楚,相邻的损害可以互相融合。指(趾)甲也可以受累,少数患者的皮肤损害,可发生在口唇,腋窝,甚至私密处。本病大抵属于中医学‘白疕’等范畴。”

    刘百旺看一眼病人,又看看儿子刘明东,只见儿子坐在凳子上,手拿一个本子记着笔记,就更来精神了。他站起来沏了一杯茶水,呷了一口,用一种很亲切的口吻套近乎:“你这个病啊,估计和你当这个会计有关系。”

    中年人一听,吓了一跳,难道牛皮癣和他的职业还有关系?就有些不乐意的说:“此话怎讲,刘专家可不敢随便揣度,我虽然干着会计,但一直都是兢兢业业,公社每年秋天都要来大队查账,我这可是把账目搞得明明白白,分毫不差。”

    明东在旁听了,噗呲一笑:“我爹哪有闲工夫考究你的账目,我爹意思是你当会计,应酬多,村里大小招待的事儿,都离不开你,就整天的烟酒招待,就把你身体毁了。”

    明东想起了自己的岳父宋青山老会计,整天小酒不断,每周客来应酬,他这一联想,竟然想起自己的媳妇春妞了,竟然脱口而出:“爹,我这几天得回去看看春妞儿,我都出来一个月了。”

    刘百旺看着明东,狠狠地说一句:“看你那点儿出息,离家一个月就想媳妇。”

    明东一听,有些不乐意了:“去年你到保定给一位朋友出趟外诊看病,离家三天就回来了。说是想我娘,我娘说你没出息,你还说,那不是牵挂着这个家吗?要是我,火车来火车去的,来回路费报销,还领你到北京天安门逛逛,说什么我都得再上上长城才能回家。”

    刘百旺的脸有些挂不住了,屏住气没发声,用眼睛瞪着明东。

    病人看着父子俩别嘴,觉得挺有意思,就笑着说:“想家不为丑,就怕心不在家,那才是要出问题了。”

    刘明东小声嘀咕道:“反正我要回家一趟,我娘也想我了。”

    刘百旺摆摆手笑了笑:“让你见笑了,书归正传。你这个病,确与饮食不当有关,这个小儿说的没错。除此之外,和劳倦内伤、久病体虚、起居不慎也有关系,导致了脾肺气虚,风伏脉络,湿浊内盛,阻滞气血,津液不布,或郁而化火,以致血分热盛,日久则血虚化燥,瘀阻脉络。中医《灵枢?百病始生》里讲道:风雨寒热,不得虚,邪不能独伤人……此必因虚邪之风,与其身形,两虚相得,乃客其形,体现了体质虚弱在发病中的易感性。”

    刘明东拿笔写着笔记,现在,他在也不敢小看父亲这个赤脚医生了,觉得父亲的中医底子很扎实,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就暗自下决心:“我一定要赶上父亲,像父亲一样,赶快把中医底子打扎实。老祖宗留下的《御金方》我还不够资格看,我得先把中医理论吃透,然后再拜父亲为师。”

    这样想着,刘百旺就把一个方子写好了,喊明东:“明东医生,你看看这个方子,给病人配药。一个疗程十五天的药,包括两次的治疗费,一共是180元。你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