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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认真了?】

    台球厅内没有外人,几轮过后,顾璟霖和罗绍泽正坐在沙发上抽烟休息,打算聊会儿天再继续。

    侍者端了瓶冰镇好的拉菲候在旁边,只等哪位客人的酒杯空了好第一时间上前续上。

    顾璟霖知道陆研不喜欢接触陌生人,放他一个人在外面难免有些放心不下。而且从下午到现在也没正经休息过,来之前那小家伙的倦意就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这事顾璟霖一直记得,所以从进门的时候起,他就没打算跟这间会所耗个通宵。

    不过既然是罗绍泽生日,那走太早肯定是说不过去的。

    等喝完高脚杯里的酒,顾璟霖把空杯往茶几上一放,挥手示意侍者不需要再添。他翻开袖口看了眼表,时间显示的是晚上十一点二十多,正好再陪罗绍泽打一盘,等零点生日一过,再提回去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罗绍泽确实是喝多了,但脑子还算清醒。从方才进了台球厅到现在,他早就注意到自己这位死党已经断断续续看过好几次时间了,这其中的意思根本不言而喻。罗绍泽觉得挺有意思,这顾璟霖平时虽然不爱玩,可从来也不是个会把“去意”表现得这么明显的人。

    说白了大家都是无牵无挂的单身汉,只要不玩脱了被娱记拍到照片,那基本就是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对于及时行乐的人来说,时间是最没意义的玩意儿。

    这么一想,罗绍泽勾了勾嘴角,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陆研那张脸。

    除了名字耳熟,那张脸似乎也是在哪儿见过的?

    罗绍泽想得脑仁儿疼,抬起一双长腿架上茶几,身子懒洋洋地顺势滑下去一些,好让自己瘫得更舒服。他仰头抽烟,半晌后对着天花板吹出烟雾,然后没话找话,随口闲扯道:“说真的,你前段时间那么忙,怎么认识那小美人的?”

    顾璟霖闻言一哂,似笑非笑地侧头看他,想了想,说:“半个月前,从陆承瑞葬礼回来的路上遇见的。”

    罗绍泽:“……”

    罗绍泽一愣,继而“噗嗤”一声笑出来,啧啧摇头道:“这叫什么缘分,又是葬礼?遇见了之后呢?你就把人拐回家了?”

    “差不多吧。”顾璟霖觉得这事没法解释,细说起来还得编一堆借口,随性顺着对方的意思往下接话。

    罗绍泽笑得停不下来,晕晕乎乎地念叨说:“你小子参加那么丧的事都能半路见个没人回家,这运气好得也没谁了!”

    顾璟霖十分淡定地看着这小子耍酒疯,等差不多了便伸手取过罗绍泽抽剩下的烟蒂,省得他抽过头手指夹不稳,再掉下来烫着自己。

    结果前脚烟刚被取走,罗绍泽笑声蓦地戛然而止,静了几秒,说:“真看上他了?”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非常认真,要不是舌音有点卷,根本很难听出是个喝高了的人。

    顾璟霖表面看不出波澜,动作一气呵成地将那支烟蒂按灭,心里却难得为这个问题迟疑了一下。

    ——扪心自问,他没想过,或者说没考虑到这一层。

    回想起来,两人的关系始于交易,短时间内可以说是发生了质的改变,但若真从那种角度来说,确实又没有特别实际的做过什么。感觉比起*上的满足,自己的陆研倒更像是饲主和宠物,一个愿意肆意宠爱,一个愿意软绵绵地装乖。

    现如今这事突然被罗绍泽提起来,一时间顾璟霖除了笑,实在不知道还能表示出除此以外的哪种反应。

    那边,罗绍泽见他笑而不语,以为自己真说中了,心里不禁大为好奇,忙凑过来搭着好友肩膀,追问道:“你还真认真了?”

    “你想多了。”顾璟霖嗓音平淡,可言语间却倏而染上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在里面,“陆研长得不错,性格和家教也挺好的,相处起来不觉得累,除了洁癖,暂时还没发现有什么缺点。当然——”影帝先生顿了顿,继而改口,“洁癖放他身上,也不能完全算是个缺点。”

    “……”罗绍泽听见这评价完全是懵逼的,反应了好一会儿,才不解道,“听你这意思应该挺喜欢的呀?就这还好意思说我想多了?!”

    顾璟霖没着急开口,起身来到台球桌旁拿起自己那根球杆,用壳粉块轻轻涂抹杆头。

    见状,候在一边的侍者反应很快,知道这是要开局了,赶忙放下酒瓶,快步过来取下桌面中间用于固定台球的三角框。

    顾璟霖单手撑在桌面上低伏下上身,拇指略微抬起架住球杆,瞄准白色主球照底部一击。

    顷刻间,白球旋转着开出,随着“嗒嗒嗒”数声脆响,台球四散弹开。

    顾璟霖也不关心有没有球落袋,站直身体后,他漫不经心地走到旁边,淡淡道:“问题是,陆研明显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我认不认真,有意义么?”

    罗绍泽刚刚起身准备过来打球,听见这话差点直接坐回去:“你没开玩笑吧?”

    顾璟霖抬眼看他,也不说话。罗宝宝脸上一个大写的“你他妈这是在逗我”,半天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对啊!”罗绍泽万分不解,也顾不上打球,好奇心简直被八卦塞爆了,“按理说,哥们儿你也是长得不错,性格好,家教好,相处起来——”他犹豫了几秒,决定略去死党那个不爱搭理人小毛病不谈,直接跳到最后一步,“反正就是——他到底看不上你哪点儿?”

    “研研说他无性恋。”顾璟霖道。

    “哦……”罗绍泽摸摸鼻子,“节哀。”

    说完,为了缓解眼下愈发尴尬的气氛,罗绍泽一边思考怎么换个话题,一边准备去拿球杆,结果刚一走出沙发卡座,只听见台球厅的入口处传来“吱呀”一声门响。

    这时间明眼人都不会进来打扰,罗绍泽有点不爽,很不耐烦地回头看过去。

    待看清楚来人,他脸色倒是缓了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留在酒吧陪陆研么?”

    顾璟霖一听这话顿时意识到了推门进来的人是谁,也顺着看了眼,淡淡道:“他没事吧。”

    肖亦涵规规矩矩地走到罗绍泽身边,取了壳粉块替他擦球杆,对顾璟霖笑道:“我进来就是为了跟您说一声,刚才在外面偶然发现陆研发烧了,说是下午淋雨受了凉,我已经让会所的人拿了退烧药给他吃,应该一会儿就没事了。”

    顾璟霖闻言一怔,心说难怪陆研这一路上那么嗜睡,原来是早就不舒服了。意识到这点,他随手把球杆立在桌边,走到沙发那边取了西装外套,头也不回道:“研研既然病了,那今晚我们就先回去了。”

    罗绍泽跟过来,询问道:“外面还下着雨呢,现在回去别再受了凉。这上面有客房,挺干净,你接他过去休息,情况要是严重的话就叫个医生过来看看,别耽误了。”

    顾璟霖一想也是,便抬眼看向肖亦涵:“他还在酒吧?”

    “刚才还没来得及说。”肖亦涵道,“我是让会所的人准备了房间,不过陆研执意要走,已经先出去了。”

    “……”顾璟霖眉心锁紧,脸色瞬间变了,“你就让他走了?”

    肖亦涵一脸为难,小声道:“陆研洁癖,我想拦他也不让我碰啊。不过倒是安排人跟着呢,说是往地下车库去了,顾先生要不要——”

    没等他说完,顾璟霖推开罗绍泽,径直从两人身边走过了去,快步消失在台球厅的大门后。

    与此同时,地下三层停车场。

    陆研脱力似的靠在宝马车的前机盖上,内里的衬衣已经被冷汗浸透。他双手撑着膝盖,胸腔剧烈起伏,血管肆意流淌灼热感觉无处排遣,然像是要烘干*内的每一滴水分。

    而最难受的还是……那里。

    陆研羞愤得眼眶通红,牙关轻颤着咬紧下唇,拼命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