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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前,简老爷为延续香火有意重新亲近江氏,提出要将江氏正式收房。大夫人面上不动声色,扭个头把江氏母女押进屋里。

    “当年你可是死求活求就为你女儿求个名分,现如今什么都如愿了,做人要知足,要守本。”那时候大夫人横卧在自己的睡榻上,一群丫鬟簇拥在旁,扇风的扇风,捶脚的捶脚。她对着侍立在前的江氏和丹砂,懒懒地掀了下眼皮,看似是连多看一眼也是嫌恶,说出话话语却是是字字如钉,咬牙狠狺。

    “这可是帮你,帮你积德,帮你女儿积德。难道你忘了当年跪在我面前,攥着我的裤脚哭诉了些什么?又发了哪些毒誓,要不要我再复述一遍,嗯——?”

    这些话就让江氏骇得发抖,紧紧抓住简丹砂的小手,将她圈在怀里。也就是这些话让江氏毅然回绝了简老爷,落个“不知好歹”的骂名,自此处境比过往更凄惨,再无出头之日。

    大夫人宁愿亲自另觅适婚的妙龄少女,冒着多一个敌人的风险,也不愿给予江氏妾的地位,杜绝她上位的所有机会。一番精挑细选,大夫人送上余氏,让简老爷纳其为侧室。半年后,余氏便怀有生孕。余氏生性愚笨懦弱,既受了大夫人的恩泽,又屈服于大夫人的yín威,即便诞下了简家唯一的男丁,也只是个受制于人的傀儡,不敢有半分僭越。而简丹砂的母亲江氏就这么一直没名没份,到死也不过一个侍婢,不入家谱不进家庙。

    手攥紧了衣摆,又一点点地松开。

    屋外忽然有嘈杂的喧闹传来,延绵起伏的灯笼高低起伏。简丹砂瞥了一眼,一对双丫髻恰从窗后伸出,接着是一张饱满如圆月的粉脸,乌溜溜的大眼睛如黑枣一般,朝祠堂里扫了扫。

    “绯儿?”

    简丹砂屋里总共只有两个丫鬟,一个就是绯儿,另一个是翠儿,与简雪宛一屋子前呼后拥六个侍候的丫鬟自不可相比,饶是如此,绯儿与翠儿也不单只是伺候她一边,总也要被管事的逮去洗洗这个,扫扫那个。绯儿算得上又忠心又贴心,翠儿却早就生了异心,对她这个不得宠不得势主子颇多微词,直盼着哪一天被换了主才好。

    绯儿见堂内无人,悄悄了溜进来,又朝外探看了一下,把简丹砂搀扶起来,“姑娘别跪了。”

    “还不满两个时辰。”

    “大夫人顾不上这里了,府里出了大事。”

    “怎么回事?”好不容易起了身,又软下去。

    “瞧外头,抓贼呢。”

    简丹砂只是微微挑了下眉尾,也无意再问,倒是绯儿自动自说下去:“不是内贼,府里哪有这个雄心豹子胆,是有外头的贼人潜了进来被发现了。还不知道到底失了些什么东西。”

    简丹砂对这个话题表现得极其淡漠,在绯儿的搀扶下趑趄着向厢房走去。

    一路走来,捉贼的喊声远远近近,也闹不到简丹砂偏于一隅的院子来。

    远远就见简丹砂的屋子还黑着,绯儿摇了摇头,“翠儿又偷懒,真该好好罚她。”将屋里的灯一一挑亮。

    “也要罚得动,扭头又在府里吵吵嚷嚷开,这不安生的名头也只会落得我的头上。索性就遂了她心意罢,明儿我就同杜总管说,让她去二娘或者沈大娘那。”简丹砂颤颤走了一路,此刻才算缓过劲来。

    “再怎么说姑娘也是府里的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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