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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黑漆漆的,没有一个星斗,连月亮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整个天空和大地,都笼罩在一片不可名状的压抑与恐惧中。长乐宫的大门打开了,成群的人在自己家奴的拥簇下,在灯笼光的指引下,走出了长乐宫,朝着自己所住的馆驿走去。人虽然很多,但没有几个大声说话的,都小声议论着些什么。

    三个胖呼呼的侯爷凑到一块,个子高些的那个压低了声音,怏怏地道:“原本以来此次来京只是为了庆祝皇子降生,没想到陛下竟杯酒削去咱的封地,真是可恶之极。”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当时那情形,你不肯又当如何?陛下虽说此事纯属自愿,但一旦你落了单,恐怕ri子就不好过了。”另一个马上回道。

    个子最矮的摇摇头,长长叹口气道:“算了吧,倘若真如陛下所说,将封地所得赋税做为咱们的俸禄,咱就在长安买几亩地,当个闲散的官员,给子孙留点家财,快快活活度个晚年吧。”

    个子高的听他这么一说,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屑地道:“早就听说广陵侯胆小怯懦,今ri一见,果不其然,可笑可笑,虎父怎得犬子?”

    个头矮的涨得满脸通红,幸而在黑夜之中不被人察觉,但见人辱及自己,不由得提高嗓门道:“安邑侯胆大,方才在麒麟阁内,为何不奋起抗争,反到匆匆跪拜谢恩?如此懦弱之人,尚五十笑百步,当真是可笑可笑。”

    “好了二位,声音都小点,莫被人听了去,再传到陛下耳内,反倒不妙。”另一个赶紧充当和事佬,同时提醒他们,这是在长安,可不能像这样肆无忌惮地说话。

    安邑侯张昌抑住怒火,低声道:“方才是迫于形势,不得已而为之,如若不然,能否安然离开这长乐宫都未可知晓,在自愿表上签字,实是我缓兵之计,今夜我就返回安邑,使兵据守大河,若我等一道各回领地,陛下怎敢罚众?”

    “嘘,不多说,不多说。”广陵侯和另一个侯爷连忙搪塞一句,然后赶紧远离了张昌,不想引火烧身,在如今的情形下,一个不慎,都可能带来灭族之祸,尤其是与张昌这样火药桶呆在一块,更是危险异常。

    “哼,两个鼠辈,怎能成就大事?”张昌恼怒地一跺脚,骂道。

    长乐宫紫阳殿,这里安静宁和,不像方才的麒麟阁,热闹喧哗。十八只大蜡烛将大殿内照得通亮,阶前两边各单足立着一只铜鹤,长长的鹤嘴高高昂起,仿佛在亢鸣一般。

    阶下站立两人,一左一右,正是韩信与项飞,两人齐齐跪拜道:“臣参见陛下。”

    项羽往阶上的席上一坐,手一抬道:“两位爱卿免礼平身。”

    韩信上前一步,拱手道:“不知陛下召臣等二人,有何见教。”

    “呵呵,”项羽笑道,“你二人均是我大楚擎天柱石,犹如紫阳殿这四根大柱一般,朕今特召你二人前来,非为别事,乃是方才麒麟阁内诸侯归住长安,朕料你二人定是心怀不满,不过诸侯面前,不便道出,这里只有你我君臣三人,大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韩信迟疑一下,玉言又止,站在原地不动,项飞也不做声,大殿里更显得寂静。

    项羽失笑道:“不想几年不见,你我君臣竟是如此生分,朕确是玉收回诸侯封地,你等夜确利害收损,心有不满情有可原,可你二人还是不明白朕的一片苦心呐!你们以为朕这皇帝坐得安稳?朕哪天不是殚精竭虑,茶饭不思?”

    项飞听项羽这么一说,倒是吃了一惊,又似乎听出些什么话外之音,急忙走上前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了三个头,这才大声说道:“未知陛下所忧者为何事,臣等食君之禄,当担君之忧。”

    项羽叹气道:“天子之位,虽贵为九五之尊,然则天下几人不觊觎神器,包藏祸心?”

    项飞韩信均是大惊,总觉得皇帝今天这话是专门说给他们两人听的,别人就是想觊觎神器包藏祸心也没那资本,干谋反这一行,需要的是实力,枪杆子里才能出政权,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两人慌忙下拜道:“陛下何出此言?今天下大定,民心降伏,何人胆敢生悖逆之心,臣等当为陛下征讨之。”

    项羽蹙眉又叹道:“你二人忠心耿耿,朕岂不知,朕所忧者,不过你二人部下若有贪图富贵之人,有朝一ri难免不会强将黄袍加于你等之身,一旦骑虎则难下矣。”

    韩信二人伏于地上,不敢抬头,吓得冷汗涔涔。皇帝已经怀疑到自己头上了,谋反的罪名可不小,虽然皇帝已经废除了秦时的苛法暴政,但新的律法对谋反一罪也是定得最为严厉,诛夷九族是没得商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