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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碗,程邺高举酒碗:“将士们!西夏犯我西陵,其心可诛。待上了现场,我们抛头颅,洒热血,取了西夏皇帝的首级,且留着命,回来与妻儿老小团聚!”他将手中的酒碗又往高处举了举:“誓取西夏皇帝首级!”

    他说话间,有意无意地朝着回廊处一身红衣的女子看去。她穿着镶金的红色兔毛夹袄,远远地站着,却也格外美艳。不管素净还是艳丽,她总是美的。

    往常,她一向穿得素净。此番,想必是特意为他送行。程邺想着,心里便一阵甜,便觉得士气倍增。

    “誓取西夏皇帝手级!誓取西夏皇帝首级!”众将士呼应道,干完了酒,学着主帅与程邺,将酒碗掷于地上,颇有些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气势。

    回廊上的女子朝着他一笑,他定是看到了。

    一笑足矣。

    程乾在琉璃塔上,顺着程邺的目光,这才远远看到了回廊上朝着某人笑的女子,不禁有些吃味。

    从前他也曾离开宫中,却未曾见过她如此上心。好在,七王爷离开了,还不知何时才能归来呢!

    六军出发,程乾看着众将士浩浩荡荡地离去了,方才从琉璃塔上下来,将庄贤人和莫兰嫱打发回了宫。

    苏文媚也离开了,最近关于她和七王爷的传闻颇多,她不想在外停留得太久。一到明阳宫的门口,却见宫道对面,程乾远远地站着,神色有些不悦。

    “朕记得,你一向不喜欢穿得艳丽的,今日为何?”

    “臣妾参见皇上。”苏文媚远远地朝着程乾行礼:“人的喜好,总是会变的。皇上拥有偌大的后宫,想必其中之处,比臣妾更清楚。不过皇上不用多心,臣妾,就只是换了一色的衣服而已。”

    “也只有你胆大包天,敢跟朕呛声而已。”程乾说道:“朕不和你计较。不过朕有佳丽三千,你对朕冷言冷语,别人可不见得如此。长久下去,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

    “宫中长夜漫漫,却也别有几分清闲,臣妾很是喜欢。”苏文媚笑着回应道。她态度恭顺,言语间却夹枪带棒。她维持着方才跪拜的姿势,低头继续说道:“臣妾恭送皇上。”

    她这是下了逐客令,饶是程乾脾气好,也被她气得脸色变了变。他一甩黄袍,当真转身走了。

    “娘娘!”槟儿道:“皇上说得对,后宫佳丽三千,皇上对您已经相当包容、相当照顾了,娘娘如此言语,若真惹怒了皇上,怕是只有自己吃亏的份!”

    吃亏,苏文媚苦笑,她不怕吃亏。

    她位居贵妃,宫中似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好不自在。少了程乾所谓的宠爱,兴许还能少些麻烦。何况,接连两次的冷落下来,她又因为他没了一个孩子,她对他已经没有多少情意了。

    她的母后想要自己的命,她的母亲死于太后之手,她也根本不想取悦他。

    虽已入冬,今日却有难得的暖阳。苏文媚举起手来,透过指缝看着天上的云朵。点点的光折射过来,却带着难以消除的冷意。

    这怕是这个冬季,难得的暖阳了。

    ……

    一连多日,西陵城的皇都下了雪,为西陵城披上了一层雪白,宫墙上也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各路的宫道上,也有三三两两地位低下的宫人,被分派来扫雪。

    “娘娘。”苏文媚正在廊下摇着摇椅,听着宫墙内的寂静无声。忽有人踏雪而来,落地无声:“陈吏参见娘娘!”

    苏文媚缓缓睁开眼,看着跪地的陈吏。她如今已经知道,陈吏便是程邺的人。当日若不是陈吏拼死通报,程邺临危之际赶到顾府救下她,只怕此刻她已经身败名裂,甚至死无全尸了

    她望着陈吏淡笑着:“伤可好全了?”

    “回娘娘话,奴才伤已好全,但凭娘娘差遣!”陈吏回答道。他是程邺手下最杰出的暗卫,从前一直负责保护程邺的安慰。当时在顾府,是敌暗我明,遭了众人暗算,才寡不敌众。若论起本事来,却也是一等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