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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人一起除祟的效率快得惊人,纵然这祟本身段位不高,能在短短三日内处理完事也依然不多见。

    不过第二天上午一行人前去辞行,风满楼称赞他们行事敏捷的时候,叶甚当然不会这么说,她说的是:“还行吧,差不多就是天璇教修士除祟的平均速度,大风以后遇到麻烦的话,欢迎找我们解决,我给你友情价,保证童叟无欺!”

    齐刷刷收到三把来自同门的眼刀子,努力帮天璇教提升好感的叶甚心里苦,但又不能说。

    风满楼就欣赏她这副有趣的性子,不禁放声大笑,拍了拍叶甚肩膀道:“好!他日若得闲,定去贵教叨扰改之。”

    叶甚拍拍肩上那只沉甸甸的大手,跟着笑了:“一言为定,我今后要是除祟途经此地,定也上山叨扰大风。”

    被这兄友妹恭的和谐画面晾着的三人中,唯有阮誉皱了眉头,问身边两位道:“你们没觉得改之与他来往有些……过于亲密?”

    卫霁其人和其剑截然相反,用着风月剑,却最不懂风月之事,一脸冷漠地答:“没觉得,不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的人。”

    尉迟鸿懂是懂,可惜此行他显然关注的目光都放在了卫霁身上,想想亦回答:“没觉得,改之师妹善于处世,能左右逢源,和我们来往时并无差别。”

    阮誉在完全不在一个思考方向的两位身上碰了钉子,于是干脆在御剑下山的时候问了叶甚。

    叶甚头也不回地答了第三个“没觉得”,说自己与大风一见如故。

    阮誉耐着性子自认为好心地提醒她:“可毕竟男女有别,平日里接触还是……”

    “男女有别这四个字,别人说或许有道理。”叶甚总算回头看向他,隐隐露出一个坏笑反驳道,“唯有刚见面就佯装不会仙法只能拉着我的手飞的某位太师,说起来好生没道理呢。”

    阮誉:“……”

    众人御剑飞下山后,没着急继续前进,因为卫霁提议这次除祟解决得太快,返回天璇教并不急于一时,慢慢返回即可。叶甚还不清楚这位逞胜好斗的二师姐是在图谋途中找她切磋,赶紧附议说道作为修士,出来除祟解决了也有必要再去一个地方看看。

    ——纳言广场。

    阮誉和尉迟鸿二人貌似都不知纳言广场是何用,叶甚给他们大致解释了下,经常下山的卫霁有所耳闻,却不明白此处有什么必要去看的。

    “此言差矣。”叶甚故弄玄虚地摇了摇食指,认真给面前三位都挺不食人间烟火的主儿讲起凡世的道理来。

    “其一呢,摸清民意,取长补短。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句话想必大家都听过,就边陲之地这点小地方,刘家村刘默儿一事不用半天,肯定闹得附近人尽皆知。纳言广场,正是体察民意的最佳去处,我们去摸清民众对此事的看法,借此反思自己在过程中做得合不合适,以待下次改进。”

    “其二呢,就是我们的教规了。头两个字‘悯生’还排在了‘问道’前面,为什么?提醒我们体恤苍生,关心世人。民间向来不缺各种鬼怪横行,但不是人人都有心力去找修士的,纳言广场里必有得是线索。总之隐情得我们主动去找之,助之,方不负出来历练的初衷,更不负创教仙人的遗训。”

    卫霁和尉迟鸿听得一愣一愣的,显然被这番正义凛然的长篇大论彻底说服了,加快御剑飞向了最近的纳言广场。

    而阮誉自是明白这番话的用意何在,站在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身前的叶甚说完,才悠悠评价道:“我发现甚甚你最可怕的一点,其实是洗脑人的忽悠能力罢?为了要达成的不可说目的,能说掰扯就掰扯一大堆无可挑剔无比正当的理由来,当真是可怕。”

    叶甚挑了挑眉,但笑不语。

    人脑袋里那颗玩意看上去是比胸腔里那颗玩意构造复杂,实际上真要变起来可容易太多了。

    洗脑易,洗心才难。

    纳言广场午时内开放,一行人刻意等时间过半后再进场,本身不参与置评,只看纳言石上贴着的各种言论。

    “好家伙,果然几乎都在讨论刘家村一事,讨论得热火朝天呢,说黑说白说什么的全有。”叶甚向阮誉指了指纳言石上密密麻麻贴着的纸张,直呼出口,“看来引发的民众关注比我预计得还非同小可,按今日这架势,此事至少能再屠了三天的纳言广场。”

    见阮誉眼神似有不解,她才想起这是他听不懂的行话,笑着解释道:“屠了纳言广场的意思,就是指最近发生了什么惊人的大事,民间关于这件事的讨论屠遍整个纳言广场,甚至是各地的纳言广场。一般来说大家关注的事杂七杂八的,这种关注方向空前一致的大事可不多见。”

    阮誉顿悟,饶有兴致地一张张看起那些新鲜的言论来。

    『依在下看,那六人固然罪行不妥,但绝对错在情理之中,罪不至死。不知为鬼如何计数,就为人来看,倘若刘默儿连杀五人不算失格,哪还有恶鬼?所幸恶鬼已除,大快人心!』

    『在下同意,非因生而为人,只因做不到比那六人更好。毋庸置疑,孰能做到不害他人而自保,在下佩服之至,叹自己偏私无能为力。最后幸存那人,受罚三年甚合理,死岂非矫枉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