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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在病床旁的女人激动地握住真妤的手,呆滞的双眸瞬间有了神采。

    真妤发懵地望着女人,试图撑着床支起身子,却疼得动不了。

    女人满眼心疼:“别动,我去叫医生过来,你好好躺着。受了伤怎么能随便乱动?”

    说罢,女人便拿起靠在病床旁的拐杖,挪着步子离开。

    女儿?!小希?!

    真妤的脑袋又是一阵剧痛……

    大脑宕机,无法处理复杂的信息。

    真妤疯狂揉着太阳穴,试图让自己好受一些。

    不一会儿,医生推开房门,身后跟着住着拐杖的女人,还有一位男子,注视女人脚下的路。女人止住步子,男人的视线才从地上移开。

    女人一进来就见真妤满脸痛苦地揉着脑袋,心立马揪起来,“小希,你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和医生说。”

    医生靠近病床,看着面色惨白如纸的真妤,对身后的夫妇二人说道:“醒了就好,目前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她的头受到撞击导致短暂性昏迷,全身多处骨折,需要留院观察一阵子,家属跟我来办理住院手续。”

    医生离开后,男人执意让妻子去休息,妻子拗不过便离开了病房。

    男人衣着朴素,款式有些老旧,麻棉衬衫的衣摆处还有补丁,但干净整洁。他顺着真妤的视线看向电视机,主持人标准的播音腔回荡在病房——

    “据报道,凌晨一点某宅院失火,该户人家无一幸存,身份被曝出是宫脇集团的高层人员……”

    真妤的喉咙泛着一股腥甜,眼睛死死盯着屏幕,手指绞着洁白的床单,快要抠出窟窿来。

    宫脇一家,已经葬身于火场之中了。这绝对不可能是偶然的火灾事故。

    究竟是谁要把她赶尽杀绝,逼上绝路?

    在他们眼里,宫脇真妤已经死了。

    如果被人知道她还活着,必定是死路一条。到时候自身难保,更别说调查真相了。

    电视开始转播其他新闻,真妤木木地把视线移开。

    当男人再次看向真妤的时候,真妤的脸上又恢复死寂沉郁。

    男人问道:“小姑娘,你家在哪?叫什么名字?”

    真妤摇摇头,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我没有家,也没有家人了。”

    接着陷入一片沉默。

    真妤问:“那个……我为什么会在这,你是谁,还有刚才喊我小希的那个女人……”真妤眨眨眼,透露着无辜的意味,怪惹人心疼。

    男人回答:“我叫千野诚,昨晚路过山脚,见你昏倒在地,急忙把你送到医院来了。”他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劝,“有什么想不开也不能跳崖啊,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那么长……”

    “谢谢你,千野叔叔。”真妤没有忘记那个女人,“刚才那个阿姨好像认错人了。”

    “她叫千野春,我的妻子。”千野诚做了个简短的介绍,又解释,“十年前我们一家人去那座山上野营,因为我的疏忽,没把女儿看好,把女儿弄丢了,找了这么多年也没有音讯。

    春她一时接受不了刺激,精神有些不太正常。她不愿意去治疗,非要住在山上找女儿,我昨夜准备把家具搬来山上,陪她住在这里。在山脚下遇见你,她就一直把你当成走丢的女儿。为了送你去医院,竟然肯从山上下来了。”

    说完,男人兀自叹了口气。

    沉默良久,千野诚几乎用哀求的语气问,“医药费的事你不用操心,如果你无家可归可以住在我们家。但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帮我骗骗她……至少让她别再住在山上,安心接受治疗。”

    如今真妤无依无靠,身无分文。不能让那帮人发现自己没死,也不能暴露真实身份。寄人篱下,借别人的身份生活是不错的选择,眼下也只能这样。

    “叔叔您救了我还愿意收留我,这点忙又算什么呢?”真妤道。

    听到真妤这一番话,千野诚结结实实地鞠了一躬,嘱托她好好休息,随后帮她办理了住院手续。

    千野诚离开后,病房内只剩下她一个人。

    真妤躺在病床上,呆呆地望着洁白的墙壁。大火将她过去烧成了灰烬,从现在开始,就要以千野希的身份生活了。

    她咬破了嘴唇,苍白的唇立刻被染上猩红。

    “一定……一定不能原谅……”

    ……

    住院的三个月,几乎每天千野春都在身边陪着真妤。

    每次都煲各种大补的汤给真妤,并且一定要看着她喝完。

    这哪是养伤,简直是养膘啊!

    看着真妤日益红润的小脸,千野春只觉得幸福,失而复得的宝贝女儿,捧在手里怕碎了,含着怕化了。

    但千野春再怎么疼爱真妤,对真妤来说,也只是熟悉几个月的人,那声“妈”迟迟叫不出口,一直叫阿姨。

    一切只是时间的问题,千野春也不恼,她的小希只要开心就好了,于是也答应等真妤出院从山上搬下来一起回家,并且接受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