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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吴国群那个“傻大胆”,跟黄俊明一起出门要省心得多。

    老吴同志有时候真有点无视规则,比如上次去法国,他老人家担心外国香烟没有国内的香烟好抽,居然带了两条。回来的时候明知道中国海关只允许每人带两瓶红酒入境,他一下子带了那么多瓶,还让韩渝帮着带。

    黄俊明同样是个一天至少要抽一包的老烟民,但远比老吴同志守规矩,得知入境香港只能带一包香烟,人家就只带了一包。以至于从内地带去的便宜烟抽完了,不得不去酒店楼下的便利店买高价烟。

    出门也不会像老吴同志那样乱跑,真有点像小鱼第一次去东海时那样紧跟着韩渝,生怕一不小心走散。

    维多利亚港去了,中环去了,尖沙咀去了,太平山顶也去了……老黄同志跟韩渝一样属于“纯旅游”,只逛不需要买门票的地方,像花钱买门票的蜡像馆他是不会去的。

    吃饭不是在路边摊,更不会下馆子,而是去便利店吃盒饭,就是人家事先做好了放在冷藏柜里,付完钱在便利店的微波炉里加热的那种。

    香港的消费是真高,一瓶水都要十块钱港币,路边的小吃并不便宜,相比之下还是吃盒饭划算。

    就在正事办完准备打道回府时,之前很节俭的老黄同志突然开始大采购!

    帮他儿子买了一部数码相机和一台笔记本电脑花了两万多,帮儿子买了一双耐克鞋花了六百多,到了机场见免税店里的名酒和香烟便宜又花了好几千,跟老吴同志从法国回来时一样让韩渝帮他带了两瓶酒和两条烟。

    “黄所,你买那么好的酒做什么?”

    “我不需要请客送礼,我儿子将来需要!在这里买比滨江便宜好几百,而且不可能是假的。买几瓶存在家里,将来用得上。”

    “等他谈了女朋友,将来可以带给他老丈人?”

    “将来送给谁我不管,先给他备着。”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他自个儿舍不得多花一分钱,可为了儿子什么都舍得。

    韩渝正暗暗感慨,老黄突然道:“韩局,快到家我才想起来,你以前跟陵海航运公司的一个小娘谈过,那个小娘还跟玉珍一起开厂,后来移居香港。你明知道她在香港,这次怎么不给她打电话?”

    我都差点忘了林小慧在香港,你居然记得……

    韩渝哭笑不得地问:“给她打电话做什么?”

    老黄同志理所当然地说:“约她出来坐坐啊,她如果知道你在香港,说不定还会请你吃饭呢!”

    “不给她打电话我就没饭吃?”韩渝反问了一句,嘀咕道:“而且我跟她没谈过!她家是船民,我家也是船民,我们都是航运公司的孩子,从小就认识,我和她的关系就这么简单,以后不能瞎说。”

    什么没谈过?

    你小子在老沿江派出所工作时,没少坐“白申号”去东海找人家。你三天两头给人家写信,人家还给你做衣裳……只要在白龙港派出所干过的谁不知道,去香港前在东海喝你外甥的喜酒,曾在白申号乘警队干过的东海同行还聊起这事呢。

    黄俊明看着韩渝“恼羞成怒”的样子,禁不住笑道:“放心,我只是随口一问。到了家就忘了,保证不会在你家韩局面前说这些。”

    韩渝很没自信地说:“其实说也没关系,我跟林小慧究竟怎么回事柠柠都知道。”

    “真的?”

    “不说这些了,我有点困,再睡会儿。”

    “马上过江了,过了江就到家。”

    “我知道。”

    ……

    乘长途车赶到滨江长途汽车站,再坐分局的警车赶到单位,已经是下午6点半。

    刑侦支队长柳贵祥没下班,韩渝打开公文包把去香港做的笔录和做笔录时拍的视频交给柳贵祥。

    柳贵祥一边看笔录一边笑问道:“韩局,这次取证顺不顺利?”

    “不是很顺利。”韩渝一边示意司机先送老黄同志回家,一边苦笑道:“那个船长法律意识很强,见着我们,问清楚情况,居然担心配合我们会有法律风险。”

    “配合我们有什么法律风险?”

    “其实想想也能理解,因为在一些欧美国家行贿也是重罪。他既担心我们是在钓鱼执法,又担心因为配合我们会留下‘案底’,担心以后再靠泊中国港口,会被我们秋后算账。”

    “后来呢?”柳贵祥好奇地问。

    韩渝笑道:“我不管怎么解释他都不信,非要给他们船东打电话,要船东给他请律师,反正看不见律师他不会多说一句。船东还算比较好说话,真委托香港的代理帮他请了一位律师。

    可香港的律师不懂国内的法律,又帮着从深正请了一个之前有业务合作的国内律师。深正律师倒是挺帮忙,跟香港律师解释了解释,前前后后折腾了三天,最后是在律师楼里做的笔录。”

    柳贵祥没想到取个证这么麻烦,不禁笑道:“既然那个船长的法律意识这么高,当时怎么被人家一忽悠就给人家钱?”

    “那会儿不是没被我们找上么。”

    韩渝轻叹口气,笑道:“刚开始他以为我们是找他做污点证人的,我跟他说我们中国没有所谓的污点证人,他当时也不是行贿,而是被人诈骗。可他就是不信,可能在他心目中我们中国的执法人员都很腐败,认为那几千美元真是海事让代理跟他要的。”

    柳贵祥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不是请了两个律师嘛,他不相信我,相信律师。律师告诉他确实是诈骗,海事确实没授意船代跟他要钱,他总算承认被骗了,不然也不会配合我们做笔录。”

    “韩局,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是做给他们船东看的?”

    “有这种可能,毕竟一个船长如果那么容易上当受骗,可见这个船长的能力不怎么样,很难说船东会不会因为这事解雇他。”

    “不管怎么说总算拿到了证词。”柳贵祥把笔录材料锁进文件柜,一边陪韩渝下楼,一边笑道:“这才找到两个船长,做了两份笔录。想把那几个船代送上法庭,韩局,你接下来还有的跑。”

    “是啊,至少还要出六次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