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白皊一走就是十年。

  前几年的时候,远在美国的白皊,每到江南忌日的时候都心痛难耐,很多次她多想听听“晚秋”以缓解伤痛,但是好几次拨起的号码,又立刻被自己掐掉,她告诉自己,如果给不了别人想要的答案,就不要给别人希望。

  多年了,她出色地完成学业,行走了多个国家,给江南写了无数封没有寄出的信。

  这两年,心里已经渐渐沉淀了下来,去年居然还忘记了江南的忌日,事后她很自责,但是她在心里又是坦然——她已经放下了吧。

  江南,也应该不会怪她的。

  她想,该是回去亲手将这些信交给江南了,也该是回去面对曾经的过往了,自此,今后她才能真正地开始新的生活,而不是这么多年人虽在万里之外,心却仍然漂泊颠沛。

  她累了,也倦了,想过一种不需要救赎的生活。

  ***

  叶少郡自从大二开始抑郁,一直到遇见他现在的未婚妻,才开始好转。这些年,汪海洋一直过得孤独,跟叶少郡也往来甚少。

  直到昨天,叶少郡给汪海洋打电话,说想找他聊聊,地点就选在了江南的墓前。

  两个人在江南的墓前,扛了三箱酒,他们自己碰杯,也一定要给江南碰一杯,再帮倒在江南的墓前,他俩说,因为同一个女人,他们这些年也算是难兄难弟了。

  这个难是难过的难,艰难的难。

  叶少郡打开话匣子,告诉汪海洋自己抑郁的原因:是因为大一结束时候,他去父亲的墓前看望父亲母亲,却不小心听到白皊母亲正在父亲的墓前的絮叨,当时他还很震惊,却原来白皊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生妹妹,他爱上了自己的亲生妹妹,一直不能自拔,而后就像陷入了一个死胡同,越陷越深,像是掉进了一个沼泽地......

  “那你怎么不找我聊聊?”汪海洋的声音变得沉稳,仍旧难掩憨笑,露出一整排洁白的牙齿,跟叶少郡碰下杯子,低头苦笑。

  “你也不见得比我好,这么多年没有白皊的消息,你看你表面上人模狗样,背地里过得还不如我抑郁呢?切!”叶少郡嘲笑汪海洋,两个人再次碰杯,一饮而尽。

  地上已经躺倒了一大片空酒瓶,两个人也已经歪歪斜斜地倒在了江南的墓前,仍旧不忘互相取笑,有种相爱相杀的感觉。

  “你说你,名字叫汪海洋,你真是叫错了名字,还不如人家江南一片汪洋情深呢!”叶少郡醉眼朦胧,打了一个酒嗝继续道:“他这个家伙比我们俩强,最起码白皊一直会记得他!他耍赖,这个家伙耍赖!”叶少郡拍打着墓上江南的照片,似哭似笑地喊道。

  “我不比他爱白皊少!”汪海洋喝醉了,难掩心中的爱与苦。

  多年的爱而不得,爱与守护,他从十八九岁爱到现在,已经一心一意爱了白皊十几年,现在他们都已经人到中年,有些事情早都拿起放下,也早都看得通透。唯独对白皊的爱,像百年女儿红,深藏地下,愈酿愈浓醇。

  还有将来的几十年,他再也没有爱上别人的能力了......

  汪海洋没有说,这些年都差点被人认为是同性恋了。他再次苦笑,笑着笑着泪就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