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弟子们个顶个是头挨着脚,如同被巨浪卷飞的青鲩,东倒西歪的躺在了玉虚殿外。

    他们目不敢视,步履蹒跚去拾佩剑,同时挺拔了身姿站如松柏。

    蓝衣随风摇曳,众人正奇怪衣裳如何干透了?

    只见高公落地三步踏灭火光,烈焰自衣袖挥舞而下,炽热之感瞬间消失。

    众人抓耳挠腮摸不着头脑。适才还在崖底追溯震颤因由,哪知被一团火焰燎了眼目,顷刻间便回到了玉阳宫。

    又岂止是他们思虑不透,就连高公也是一头雾水。

    半个时辰前……

    高公坐在玉虚殿喝茶。

    三盏下肚,杯中水突然涟漪不止,紧接着匆匆赶来四五名巡山弟子,慌里慌张来报。

    一人说思过崖的盘山小路被震塌,一人说近千名弟子同时摔下悬崖。

    茶盏放案旁,座上人立刻变了脸色。

    口中道着荒谬,人已行出大殿。

    高公蹑虚于峭壁之缘,眨眼立于高山之巅。

    大手翻云覆雨,一刹揽飓风一刹掀水潦,将三千雨丝尽收广袖之中,一条红玉腰带何其招摇。

    遽然出现日光,彤云生叠嶂。

    群山苍茫与天际浑然一体,四方绿林为雾霭缭绕,浩渺无垠。

    “在这跪满三日,再去玉华宫领罚。”这句听着平淡如水,说话的人疾掠如风拂衣而去,似乎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眼瞅着高公阔步进了大殿。

    弟子们提着一口气松不下,愁眉苦脸连连唉声。

    扑通……

    不知是谁首先屈了膝盖,众人闻声齐齐跪在地上。

    念及高公的话,大家觳觫一颤。跪……倒无甚要紧,反正众人都被高公罚惯了。

    但是玉华宫万万去不得,那可是邪魔都不愿意踏入的西山峰啊!

    玉华宫乃高公太上的地界,他手下弟子个个出类拔萃,剑法堪称昆仑一绝。也为着他们修为高,昆仑一概难事全部交给此宫。

    因而这群弟子经常下山除妖抓怪,只留守几个年长的负责日常琐事。

    虽说留下的是负责小事,但是这几个最不好惹。

    曾经去领罚的弟子让他们欺负的体无完肤,甚至传言一个小弟子被扣在了那里,五六日后是哭着跑出来的。

    去玉华宫领罚?谁爱去谁去!

    众弟子面面相觑,前后望望大家都跪的板板正正,远远望去那叫一个齐整!

    游云缱绻,夜风习习,大伙不知跪了多久,膝盖疼的过劲了只是腿脚麻的很。

    此刻睡眼惺忪,困得相互依偎还不敢倒下,哈欠连天昏昏沉沉。

    月上梢头,沙棠疏影倾泻了一地,暗香浮动,清质悠悠。

    “出来了出来了!”边上的小弟子拍拍周围的人将他们唤醒。一传十十传百,转眼千余人皆清醒,眼睛睁得老大炯炯有神。

    大殿徐步一老者,足下生流岚,衣风飘叆叇,俨然一副仙人貌,正是掌门柘天。

    他朝众弟子望了一眼,目光投落在最显眼的人身上,“不必跪了。”柘天安之若素,似乎不太在意今日的事。

    “谢师尊。”众人眸中有星光,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大家搀扶着从地上站起来,恭恭敬敬作揖道,“师尊,弟子告退。”

    此时众人已掐腰捶腿的抛出佩剑,齐齐御剑回了后山。

    “宣于彻,随我来。”柘天看了一眼抱着大剑的郎君,他立盹行眠,以至于未跟上弟子们的脚步。

    宣于彻顿了一息,恍惚听见有人在叫他,迷迷瞪瞪应了句,“是。”

    他说完扛着大剑跟在柘天身边。

    二人一前一后行进玉虚殿,经过高公身旁时宣于彻还鞠了个礼,阔步未几至玉阳宫。

    “前日传你的心法可记熟了?”

    柘天阖了户牖,行过金铜玉鼎时添了一撮香。

    宣于彻揉了揉眼睛,幽香扑鼻瞬间神清气爽,“回师父,已然熟记。”

    “中容非一日之功,这竹帛可助你淹会贯通。”柘天手一伸,白气之下出现帛书,“师父明日将闭关,短则数月长则半年。在此期间,你便去后山竹屋修炼。为师强行渡给的修为可以暂时压住剑气,你早一日悟得中容,便早一日化之己用。”

    “谢师父。”宣于彻接过帛书,有些心不在焉,忽的开口问道,“师父,思过崖下锁着的是谁?”

    柘天身形一滞,抬眼瞧了瞧说话的小郎君,而后镇定自若坐在榻上,“是你扰的禁制?”

    “徒儿不敢,只是……”宣于彻把头一沉,他虽然离了那山洞,但是今日所见所感依然浮现在眼前,耳畔回荡着铁链拖动的声响,还有……姑娘的喃喃低诉,“只是,只是我似乎认识里面的人,她还同我说话!”

    “说什么。”柘天心中一动,将信半疑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