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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太后毕竟是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眼瞧着两个年轻人纠缠在一处,不过稍微愣了一下,便笑说:“早知道皇帝在这里,我们这些老东西就不该来打搅的。”

    说着话,便让人搀着自己进屋去。

    那厢,年轻皇帝和顾二小姐已经急忙忙地起身来了,规规矩矩地待在一旁。

    墨子良实在不想自己的名声,三番两次的坏在一个傻子手里。

    诚然,他这个傀儡皇帝早已无什么名声可言了。

    “太后怎么来了?”嘉囿皇帝行了礼,上前亲自扶着太后在榻上坐下,才笑说:“才刚二小姐试穿吉服,朕瞧着她的衣服后头有点紧,所以替她松一松。”

    “嗯。”太后含笑点头,一脸‘随便你说什么’的神情,招手叫顾姝过来。起身拉着顾姝看了看,满脸赞赏:“不愧是我顾家的女儿,容貌身段都是不可多得的,配得上这一身衣服。”

    说着话,便拉着顾姝坐下,又让皇帝与顾相也一并坐下。

    星月姑姑领着人上了茶,众人吃了一回后。太后方笑说:“哀家也是听说吉服好了,便让内务府送到府上来,到底是不放心。姝儿母亲去的早,刘氏又病着,钱氏到底不是什么正经人。”

    提到母亲,顾姝难免露出伤感情绪来,捧着茶盏,低头不语。

    太后自觉失言,便不再说下去,只将星月喊来,问二小姐近来规矩学的如何?

    星月不敢隐瞒,只说:“礼仪规矩二小姐倒是学的好,无甚大问题,只是六艺上差强人意。”

    太后也不责备,拍了拍顾姝的手,笑说:“你是皇后,除了夫妻之间增添些雅趣,也用不着那些,不精也罢。这规矩是要做给外人看的,还有几日的功夫,可得勤加练习!”

    “是,姝儿一定听太后姑母的话。”顾姝低眉顺眼,乖巧地点头。

    太后又问皇帝:“你来的这样早,折子可都看完了?”

    皇帝立即板正了身体,回说:“儿臣都看过了,没什么问题。”微顿一下,他又说:“其实,今后这些折子,太后做主便是了,儿臣实在没必要再看一遍。”

    “你不看折子,如何晓得家国大事,将来哀家如何放心还政与你?”顾太后满面忧愁,“这样吧,你即将与姝儿大婚,这段时间,折子你就不用看了,等大婚典礼过后,得空闲了,再看也不迟。”

    皇帝面色微变,但很快就镇定下来,说:“总是如此劳烦太后,儿臣心中实在不安。”

    “你我母子,何须说这些?”顾太后起身,亲昵地拍了拍皇帝的肩膀,随后便招呼顾相:“我们这些老东西,就不打扰他们年轻人相聚了。”

    说着话,便先出去了。

    顾昀叮嘱女儿:“可不能跟皇上胡闹!”也跟出去了。

    人走,茶未凉。君王回身坐在张椅里,凉悠悠的视线落在那一炉子冰镇荔枝上,十指微微蜷起。

    顾姝顶着一身吉服,坐在榻上一动不敢动,手指搅着衣袖,一副百无聊奈的模样。心里,却好似掀起了千层浪一般。

    从前她看影视剧中演的,天子之家,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人人阳奉阴违。还以为只是编剧为了吸引人,特意将他们之间的矛盾放大。现在看来,编剧也是深切地研究过历史的。

    就拿墨子良与顾太后今日这几句话来看,母子两个为了帝权一事,早已经是水火不容之势,但面上却各自不露声色,演绎母子情深。旁人看了,但真是母慈子孝,感天动地。

    而实际上呢?

    太后为了拉拢顾、梁两家,抬高自己在朝中的威望与势力,不惜逼迫皇帝娶自己的傻侄女儿;更是拿城防兵马司的维护费来试探皇帝,令他在朝中进退维谷,左右得罪;今日,更是一句话便让墨子良失去了查看奏折的权利!

    高!这手段是但真的高。

    思及这些,她忍不住朝嘉囿皇帝投去了同情的目光,同时也是同情自己。要辅助这个腹黑毒舌的傀儡皇帝成为一代明君,但真是个巨大工程!

    如此一想,她就想揍蛋小三一顿。

    墨子良早料到了顾太后会有动作,但实在没有料到,她会挑在这么一个场合,不温不火地就把事情解决了。说心里不气是假的,但更多的,是恨自己的无能。面对顾太后的进攻,除了隐忍后退,现在的他什么也不能做。

    好不容易收拾了自己的情绪,墨子良一抬眼,就对上了顾二傻子的视线。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从这个傻子的眼里,看出几分哀凉的情绪来?

    是错觉吗?

    嘉囿皇帝不自觉地阖了阖眼,再次看向二小姐时,后者正冲着他傻笑。

    一定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