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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良石默然。

    我“啪”的声把文件夹扔在桌上,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白良石掏出张照片递给我,是张早期的男女合照,我抬眸盯着他,复又指着照片,试探问,“这是我妈妈和你?”

    他含笑点头,“这是二十二岁的杨姝和十七岁的白良石。”

    接着他向我讲述了一段陈年旧事,那似是深埋在他心底的秘密,或者说珍宝,是他毕生最美好的回忆。

    说起来也是老套的故事,落难的富家子遇到了娴静的社团老大的女人,她数次救他危难间,为了指明人生奋斗的方向,他爱上了她,可惜社团老大被人追杀,连夜带着她逃离,自此没了音信,后来他成功了,可曾从没忘记爱她,寻她。

    “所以你是为了我妈妈,才来北城的吗?”

    白良石说,“是,我突然查到你爸爸曾在北城出现,所以我追来了,正好遇见你,只一眼我便断定你是杨姝的女儿,顺藤摸瓜,才查到你爸妈早已改名,而且出车祸死了。”

    我垂头,“他们死的很惨。”

    他的目光落在照片上,柔情满满,“是呀,他们死的很惨很惨。”

    然后房内一片死寂。

    从这一夜起我辗转不能眠,不得已重新吃了安眠药。慢慢安眠药也对我失去作用,我依赖上酒精,夜夜再酒吧买醉。

    就在刚才我抱着马桶台吐得昏天暗地,我胡乱抹了把脸,晃晃悠悠走出去,与迎面的老外撞个满怀,我大着舌头说了句中文。

    老外身上沾了我呕出的污秽,恶狠狠地推开我,骂了句脏话。

    我对着他傻笑了一通。

    我又喝了几杯,刚出酒吧就有警|察扑上来抓住我,我毫无反抗能力,糊里糊涂被带去了警|署。我头很晕,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正睡得香时,有女|警把我叫醒,带去询问。他们德语说的很快,半天我也没听懂几句,我德语水平有限,只能进行日常交流。

    没办法,他们找来华人翻译,我这才知道,他们在我身上搜出禁品,怀疑我是毒贩的同伙。

    我大惊,忙让翻译替我解释,我不过是去喝酒而已,根本不认识什么毒贩。

    可警|察不相信,说我藏有禁品,不是贩毒就是吸毒,我必须无条件配合工作。

    我被暂时关在警署,尿液也被拿去化验。我想找律师,可不知手机何时丢了,只能求助翻译帮忙。

    我被关在警署四天,每日接受警|察审问,我解释了无数遍,我不认识什么毒贩,至于禁品怎么会在我身上,我也不清楚。后来我实在无力解释,索性什么也不说,任由他们猜想。

    我听翻译说,警|察这次没抓到毒贩,上面要追责,可能会拿我开刀,况且从我身上搜出禁品五十克,我是凶多吉少。

    不知过了多少天,我被遗忘在这间房里,没人审问,只有一日两餐按时送来。

    在我快绝望时,终于有人打开铁门,说我可以出去了。

    好久没见到的阳光,明媚而温暖,我捂住双目,好一会才睁开,我看见肖诚站在大门外,我停下脚步,傻傻愣在那里。

    肖诚主动迎上来,“李小姐,陈总来接您回去。”

    后座的玻璃打下来,露出陈子彦陌生而熟悉的侧脸,刹那,我热泪盈眶。

    陈子彦带我去了酒店,肖诚送来衣服和手机,等我洗澡出来,陈子彦坐在沙发上朝我招手,“过来。”他抱我坐在腿上,头埋在我脖颈间,那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的心跳失了节奏。

    我哑声,“不是说永远不见吗?”

    他说,“我们后天回国。”

    这场游戏从一开始,我从没掌握过主动权。

    我们回到国内是凌晨三点,肖诚送我去了城郊的别墅,陈子彦去公司处理急事。这里我之前住过,如今时隔一年再回来,却有不同心境。

    白良石的电话打在我新号上,彼此我正坐在窗前发呆,他问我在哪里?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消息?

    我说,“我回国了,是陈子彦带我回来的。”

    白良石沉默,半晌才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已经结婚了。”

    我说知道。

    从此以后我再没有平静的生活。

    七点多,陈子彦买了早餐回来,都是我爱吃的,我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吃完早餐我们回了卧室,一进门他的唇就压上来,伸手就要解我的衣服,我呜呜叫几声,忙护住胸口,趁他的唇离开,急道,“现在是白天,楼下还有人呢!”

    陈子彦不管不顾,已经扑我在床上,我的反抗在他的攻势下全部化为一滩春水。

    下午四点,我去监狱探望芯一,一年未见,她的头发剪得很短,皮肤黑了许多,隔着玻璃门我看见她眼角清晰的皱纹,我忍住苦涩,“我现在回国了,会经常来看你。你照顾好自己,姐在外面等你。”

    芯一嗯了声,又问我周源怎么样?

    “我找人打点过,他还好。”

    芯一流下几股热泪,“是我害了他。”

    我纠正她,“是我害了你们。”

    芯一急道,“姐不是你,是王大成极力煽动我绑架许苒,只说教训一下,绝对不会出大事,我耳根子软,又知道许苒要杀你,这才听了他的话。当初绑错人,我很爱害怕,我让他赶紧放了,可他一听是孙家的女儿,更不愿意,不仅要钱还要人,我和周源不愿意,还被他打了一顿。”

    我找人调查过王大成,他的资料看不出任何异常,正更加说明背后有人动手脚。

    自此我住在这栋别墅,整日无所事事,陈子彦会经常过来吃饭或者过夜,如果不来会提前打招呼。

    柜子里全是最新款的时装和珠宝,他还为配了司机,方便我出行,如果说之前单纯是床伴,这次重新开始后,我晋升为情妇。

    床伴和情妇还是有所区别。

    而我从不问孙飞飞是否知晓,只在这间房里夜夜等他归来。

    陈子彦察觉到我的闷闷不乐,这天早上,他翻看着报纸,“听说你以前想读硕士,可惜没机会。正好最近有空,我替找间学校吧。”

    他的效率很高,不出一周已经找好学校,选了文艺学。可能是我离开学校太久,在课堂上我完全进入不了状态,为此我每天都去图书馆泡着,想要尽快融入其中。

    这天书架只剩一本司汤达的《红与黑》,却同时伸出两双手,我转头一看,是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他咧嘴笑了,“是你先看见的,你拿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你拿吧,我看看其它书。”

    一来二去,我们谁也没有拿,倒是站在一旁闲聊起来,他学识渊博,外国文学信口拈来,而且很有见解,我们聊的很投机,临走前互留了电话号码。

    结果的第二天才发现他是隔壁班的同学,他长相阳光帅气,说话也幽默有趣,班上很多女生都倾慕他。

    自此我们在校园经常遇到,两个班级也联谊很多次。我们慢慢熟悉,私底下也约过饭,一起畅聊文学,竟然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这天下课,我收拾东西出来,苏逸正在门口等我,“李小姐同学,今晚可以赏脸一起吃饭吗?”

    我欣然应允。

    刚下楼,我拿出手机看时间,发现陈子彦半个小时之前发来的短信。

    我很不好意思地说了声抱歉,表示临时有事,下次一定请他吃大餐。

    苏逸笑道,“下次一定好好讹你一顿,你准备好钱包等我。”

    回家后我洗了个澡,把房间简单收拾了下,又叫了几样外卖。这是陈子彦买的房子,当初他不愿我住校,别墅又离的太远,这才买了此处,不过他偶尔也会来过夜。

    吃完晚饭,我收拾了下厨房,陈子彦正慵懒地靠在沙上看文件,我擦了护手霜靠在他身上看书,他的十指穿过我的卷发,“还是直发好看些。”

    我狡黠一笑,“看来陈总有直发情节,是个有故事的人。”

    他扳正我的脸,细细端详着,“女人要记住自己哪点最吸引男人,而且要保持住。”

    我正要开口,一阵铃声响起,是佣人,她说太太在等先生回家。

    陈子彦说,“让她先睡,我等会回来。”

    挂完电话,我勾上他的腿,在他耳畔处呵气,娇媚地说,“看来我还不够狐狸精,真是浪得虚名了,我要多使把劲才能勾住你的魂。”

    “狐狸精?”

    我扬眉,“对呀,当初网友给我起的外号,还有比这更难听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