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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什么。”无怜立刻敛眉,嘴巴抿成一条直线,眼里却盛满了笑意,明显能看出是强硬挤出的冷淡。

    断香冷哼了一声,目前有求于人,不跟秃驴计较!

    她寻了个角落放下竹子,抬头问他“接下去要怎么做?”

    无怜不语,指了指自己的脸,眼中笑意不减。心想,若是直接说出来,好面子的她怕是又要暴跳如雷了。

    “……?”什么意思?

    断香上前,奇怪道:“你这秃驴又在打什么哑谜?”她一点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脸上粘了泥。

    等到了跟前,无怜甚至可以看到她鬓角处淡淡的湿/濡。

    无怜叹了一口气,抬手用衣袖替她拭去脸上的泥。

    他的动作又轻又柔,灰色的僧袍轻扫过她的脸颊时,她甚至闻到了淡淡的檀香香味。

    这,这秃驴在干什么?

    断香一惊,手忙脚乱地往后退了好几步,联想到之前背她,为她挽衣袖,还有前几天摸头的亲昵行为,看向无怜的目光戒备又复杂:“你该不会爱上我了吧?”

    “……贫僧只是想为施主拭去脸上的泥。”

    “你肯定是爱上我了。”

    她脸上有泥的话,直接告诉她不就得了,干嘛还要亲自上阵为她擦拭,还不是为了借故亲近她!

    哼,这秃驴的小心思太明显了,很好猜。

    断香伸手胡乱在脸上抹了几把,万分肯定道。

    “……”

    他一直都知道她有时候一些想法和常人有很大不同,但是……他从未想过竟是如此大的不同。

    “施主。”对上她一脸“你对我居心叵测”的表情,无怜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决定用最世俗最直白的方式解释道:“你误会了。施主在贫僧眼中只是孩童而已。”

    “可是,我不是孩童。就算外表像孩童,也与一般孩童不一样。我比他们漂亮多了!”她向来自信,看着无怜骄傲道:“寻常孩童爱哭爱闹,没我好看,没我懂事,没我厉害呢。所以,你爱上我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无怜开始头疼了。

    “是贫僧错了。贫僧不该自做主张给施主擦脸,让施主产生误会。”为了避免她再胡乱掰扯下去,无怜直接认错求饶。

    “嗯?”断香皱眉,“所以,你不喜欢我?”

    可是,凭什么啊。

    她既漂亮又聪明,法力还高强,世间就找不到比她更完美的人了,他怎么能不喜欢她?

    “你凭什么不喜欢我?”她这样想着,也这样问出口了。

    “就因为我现在是孩童的样子?”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这个理由了。

    “那如果是这样呢……”她转了个圈,在无怜面前显现出真实的样貌,“这样就喜欢了吧?”

    她挑眉看着他,笑意盈盈。

    对于她的相貌,她心里有数。

    不管在妖魔中,还是在人世,她从没有见过长得比她更漂亮,身材更好的人。

    她几乎可以毫不谦虚地说,她只要随随便便往人群里一站,不用笑,不用刻意做什么姿势,只是皱眉都足矣让天底下所有的男人垂涎,令他们趋之若鹜。

    她自信满满,却低估了秃驴的清心寡欲。

    在看到她这张貌美如花的脸时,他不是直勾勾盯着她,红着脸结结巴巴承认自己爱上她的小心思,而是轻轻一瞥,惊讶道:“施主找到本源了?!”

    “本源”?

    那就是为了诓骗他而随口编造出来的词语,她自己都忘了,这秃驴怎么还牢牢记着呢。

    “没有。”断香浑身一僵,不自在道:“许是因为玉乡为魔界旧入口,有残余的魔气,所以我来到玉乡后,身体恢复了一点点。”

    “梨迦山还是得去的。”等了一会儿,她又补充道。反复强调了自己只恢复“一点点”,现在还很虚弱。

    “这是自然。”无怜没有异议,同时为她身体好转而感到开心。

    断桥同样笑眯眯的,这秃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好骗。只不过……刚刚的问题他还没回答呢。

    她站到他的面前,好让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清她的容貌,锲而不舍地追问道:“我现在这样你喜欢吗?”

    视线,被一抹红色占据。

    美吗?

    无疑的。

    微扬的眉形,纤长的睫毛,看似多情却潜藏冷酷的桃花眼,小巧挺直的鼻梁,以及似笑非笑的饱满红唇,与她巴掌大的小脸完美组合出一张让人为之倾倒的容貌。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骄傲又自信,一身镶着金边的红裙更是衬得她高贵冷艳,为原本沉闷简陋的房间添上了一抹的亮色。

    无怜移开了视线,垂眸道:“无论施主变成什么样,在贫僧眼中,施主仍是施主。”

    一切皮相都是虚妄,丑也好,美也好,在他的心中并无分别。

    “那你为啥不敢看我?”她双手抱胸,好笑地看着他。直觉他说这话是在自欺欺人。

    无怜没有开口,抬起眼眸望向她,以行动表示他并没有不敢看她。

    可是,换作是从前,他会这样来证明自己吗?不会的,顶多是瞥她一眼或是无奈叹气,然后宛如看客一般冷眼看她作戏罢了。

    显然,他还没意识到自己欲盖弥彰的行为。

    断香亦是。

    她想看他慌了手脚,想看他大惊失色,想看他向她求饶……

    于是,她低下头,慢慢凑近了他。

    越凑越近,越凑越近……直至两人额头顶着额头,呼吸相互交缠,方才停下。

    可是,他仍是一派淡定,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眼眸一如既往的清澄如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