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此话一出,哭声戛然而止。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世无生身上。

    事关自家男人的安危,铁头媳妇更是迫不及待地上前询问道:“世小大夫,您方有办法救铁头?!是什么办法?您快说说。”

    世无生垂眸看她,凤目幽幽,他缓缓开口道:“其实,在下一直怀疑玉乡之症不是环境造成的绝症,而是诅咒,亦或报应。”

    “报应?怎么可能是报应!”还未等铁头媳妇开口,就有村民忍不住反驳道:“我们从未做过坏事,哪里来的报应。”

    “就是就是。我们从没害过人。”

    “或许是三百多年前那件事……”有人弱弱提示道。

    “如果说是三百多年前那件事情,那关我们什么事啊!”

    “对啊,又不是我们杀了客笙。”

    “他有什么资格诅咒我们,那是老祖宗们做下的,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再说了,当时很多老人也被献祭了……”

    “就是,谁叫他倒霉呢,刚好轮到他,那只能怪他自己。”

    “没错没错,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只能怪他命不好。”

    “可不是,若是我生在那年代,不幸被选中的话,那我也只能认命啊。”

    “命不好也就算了,还没用,不牺牲他牺牲谁……”

    “哈,那倒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百无一用,活该被献祭啦!”

    “……”

    “……”

    三百多年了,明明深知他们不会悔改,明明知道他们的自私与冷血,明明知道他们无可救药,毫无悔过之意,明明已有心理准备……

    但是面对他们,再次听到这样的话,他仍然忍不住动怒。

    怪他,命不好吗?是他,活该吗?

    世无生轻笑一声,往日俊朗的面容浮现狰狞浓重的阴影,他抬眸冷冷地看了一圈村民,凤目里的寒意让村民不寒而栗,直觉闭上嘴巴,示意世无生继续刚未说完的话。

    世无生敛目,平复一下心情说道:“这只是在下的猜测,你们可以先听听救治铁头叔的方法,再选择是否相信在下,决定是否要尝试。”

    “啊?”村民们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半天才有人开口道:“那就请世小大夫说说,若真是诅咒该怎么解呢?”

    世无生轻瞥了无怜一眼,薄唇勾勒出几不可见的弧度,说道:“若是诅咒的话,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记载,言:自幼修习佛法的得道高僧,血液具有清毒驱邪功效。无怜大师乃是禅与第一高僧,自然符合这一条件,而如今铁头病危,正好可以让他喝下一试。”

    “那需要多少血啊?”一滴还是一口?

    “一海碗。”

    一、一海碗?!

    村民咋舌,这也太多了吧?确定是救人而不是邪术以命换命?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救人方法。

    铁头媳妇亦是被惊住了。

    试?或者不试?

    试的话,满满一海碗的血……她光想想就害怕不已——一个人流了那么多的血,大概会活不成了吧……

    可是,不试的话,铁头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要是铁头不在了,那他们孤儿寡母要怎么办?

    不行,铁头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

    她看了眼床上仿若没了生息的铁头,又瞄了眼一旁的无怜,咬了咬牙,终是下定决心——

    人都是自私的。铁头是她的丈夫,孩子的父亲,他不可以有事。

    至于无怜,不过是一外人,是死是活与她何干。而且,他是出家人,出家人慈悲为怀,本就应该怜爱众生才对,铁头都这么惨了,他怎么能袖手旁观呢!再说了,他只不过多放些血,不一定会死,何况还有世小大夫在呢。

    “世小大夫,我决定试试。”铁头媳妇站了出来,眼神热切地看着世无生,如陷入绝境中的人都想要抓住身边一切可以依附的东西,哪怕是一根稻草,一个虚假的幻境。

    结果,不出世无生所料。

    他勾起了唇角,看向无怜询问道:“大师呢,可否愿意献血救人?”

    断香下意识看向无怜,他低眉敛目,对世无生方才和村民交谈的话不知道是假装听不见还是充耳不闻,平静的容颜始终如一,连呼吸都不曾乱过,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他不过是个局外人。

    断香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为自己一开始的想法感到好笑,若是真的能代替铁头受苦,想必这秃驴跑得比谁都快吧。

    嗐,亏她刚刚还有点担心他呢,她怎么就忘了,佛门中人什么慈悲什么怜悯都是嘴上说说而已啦。真遇到这种情况,马上就装傻充楞了!

    不信瞅瞅,村民们见他不表态都在窃窃私语呢——

    “其实,只不过放点血而已,这不是什么大事。”

    “就算救不了铁头,试试是不是诅咒也好啊,至少能给我们以后指条明路,也算是造福玉乡了。”

    “对啊,不是说出家人慈悲为怀,让他出点血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