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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刘冬儿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算是将韩家二房那边的小辈们看了全面。

    韩家虽说也算是人口容易的,但韩子野这一代的少爷小姐们都已经成亲了,也有了再下一代,只是之前碍于韩家老太太在,没有改称号罢了,孝期一结束,这改称号的事儿也便提上了日程。

    难免的,刘冬儿脑海里阐扬了韩家老太太的神态。

    已经是,周家表妹是韩家老太太的心头肉,那痛爱的水平,虽说比不上韩子野这个唯一的亲孙子,但比较而言,却是要比韩曦这个亲孙女来得更为紧张。更不必说刘冬儿这个外来的孙媳妇了。

    刘冬儿还记便当初为了周家表妹的婚事,韩家老太太真的可以说是操碎了心。乃至于,当韩家老太太几年前病重的时候,也是周家表妹星夜兼程到达韩家,周密照望之下,韩家老太太才逃过了那一劫。

    只是,真的是逃过了那一劫?

    诚然,由于周家表妹,韩家老太太多活了好几年,但不要忘了,如果是当初韩家老太太便这么去了,作为亲人的他们必定是极为难过的。时候,朋友们的干系也还没有像此时那般对峙。

    而此时呢?

    想想当初为了照望韩家老太太而不吃不喝不眠接续的周家表妹,再看看一脸慈母神态照望着身边的长女,又抽空看一眼亲家二太太怀里的嫡子,怕是周家表妹真的已经忘了韩家老太太吧?

    民气隔肚皮,这话真的没错。

    怕是连韩家老太太都不会想到,她为了周家表妹做了那麽多的事儿,最后却落了这么一个终局吧?

    “人都是偏私的,没有人会喜悦摒弃全部去迎合一个人,别说只是老太太了,便算是亲生父母也是如此。”许是刘冬儿脸上的神态太过于了,韩子野侧过身子,在刘冬儿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刘冬儿正了正表情,却仍然不由得又看了周家表妹一眼。

    正巧,周家表妹也抬首先来,眼光便好与刘冬儿对视了,当底下上有些诧异:“大嫂?”

    已经是的周家表妹,虽说里头荏弱,但心机一点儿也不少。刘冬儿刚嫁给韩子野的时候,没少被她拿话暗讽。只是,周家表妹嫁给了韩家三少爷之后,今后她再看到刘冬儿,却是必恭必敬的,从未再给刘冬儿任何表情。

    “三弟妹,你的女儿长得还真是漂亮呀。”

    虽说被人便地看破有些为难,但刘冬儿面上却是不露,反而开阔荡地看向周家表妹怀里的霓裳小女士。

    “哦,大嫂谬赞了,这孩子乖是乖了点儿,便是有些木讷。”

    “何处呢,瞧瞧,这小脸这眼眼珠,多美呀。”

    这话却真的不是刘冬儿的排场话,说真的,韩家二房那两个小姐儿华裳和霓裳,虽说是堂姐妹,外加父母长得也还都算不错,但两个小姐儿的神态却是相差挺多的。

    华裳长得不算丑,但也仅仅是不算丑而已,此时年纪还小,还能赞一句可爱,但再长大一些,却只能说是一般的长相了。刘冬儿感觉华裳这姐儿连她母亲一半的美貌都没有。

    而霓裳则是便好相反。

    周家表妹并非是大女人人儿,而是那种楚楚不幸的弱智女流。霓裳粗粗一看,长相是像周家表妹的,但细细审察着,五官却是要比周家表妹精致许多,加上她身子骨也不是最好,整日里神态都是怯怯的,哪怕此时年岁还小,都有一种让人不由得将所有的全部都献给她的感动。

    刘冬儿是越看越觉得霓裳这姐儿是真的极为美貌,特别是那眉眼之间浑然天成的丝丝愁绪,竟是细看之下极为等闲被迷惑过去。

    因着刘冬儿的话,其他几人的眼光也全转了过来。

    这霓裳姐儿从小便体弱多病的,周家表妹为人又是极为周密的,通常里险些不带她出门。韩家大房长年在外也便罢了,哪怕是二房那边,也很少见到霓裳姐儿。

    被刘冬儿这么一提示,大伙倒是都察觉了霓裳姐儿那细看之下极致的美貌。

    “冬儿,这昊哥儿的抓周宴,你倒是又对小女士有了乐趣?我晓得你很想要个女儿,可今个儿究竟日子特别,哪怕昊哥儿还不懂事,你也不能这般偏幸吧?再说了,便算你再稀饭也没用,三弟妹可不会把女儿让给你。”韩子野见情况有些不对劲儿,忙出言作弄了两句。

    只是,他并未细细审察过霓裳姐儿,可适才看了两岁,心头也是一怔。

    长相太过于美丽并不是什麽功德儿,如果是长得是那种爽朗大气的美貌倒也罢了,偏巧霓裳姐儿的长相却是那种让人极为珍视,恨不得捧在手内心痛爱的感觉。

    这……真的不好。

    霓裳姐儿的年纪还小,倒是没有这么早便担忧了。只是,这件事儿却是被周家表妹记在了心上,历来都觉得两个孩子漂亮可爱,可却从未察觉霓裳姐儿有这般美貌。

    由于韩子野经心筹办的抓周宴,旁的人倒是很快便放下了这件事儿,而将留意力又重新放到了今个儿的主角身上。

    思量到家中的几个孩子都很小,这一次的抓周宴并非是像往常那样安插在大堂里的,而是被韩子野挪到了后花圃里。

    厚厚的草坪上,为了怕孩子被地上的冷气冻着,又加了一条厚毯子。毯子极大,除了中间放置了不少小玩意儿之外,周围还空着极多的地方。而毯子中间的小玩意儿更是稀奇诡谲至极。

    一般的抓周宴,也便这么些玩意儿。文字纸砚是必定不能少的,再加上一些刀剑可能小木马,再加上一些小巧的金饰可能玉饰,再么便是图章之类的了。

    可韩子野除了那些惯例的小玩意儿之外,硬是增加了不少东西。

    有小巧可爱的琉璃碗,做工讲求的欧美怀表,乃至于有一个会发出动听声音的小木盒子。

    刘冬儿觉得这些东西有些眼熟,随便便想起来了。好像在刘家时,刘冬儿在蕾儿的闺房里见过类似的东西,其时据刘张氏所说,好像是聘礼之一?

    是了,蕾儿的未婚夫家是贩子,却不是一般的商户人家,而是特地跑远洋的大型商船。虽说真正跑过远洋的仅有蕾儿来日的公公,但她的聘礼之中却有不少稀奇的小玩意儿。

    别看那些小玩意儿只是小巧,可一个个却都是代价不菲的。

    看了一眼被韩子野抱去放在厚毯子上的昊哥儿,刘冬儿有些清楚了。

    这是韩子野用方法在为孩子的来日审察呢,她也看出来了,杰哥儿的性质比较稳重,学识也不错,将来可以支持韩家流派的势必是杰哥儿。而泰哥儿虽说性质有些跳脱,但总的来说其他方面也算是过得去,将来谋个面子的闲职也是很不错的。

    唯好似纪尚小,却又最得父母痛爱的昊哥儿是个问题。虽说此时还不能必定昊哥儿以后的学识会不会好,但身子骨有些偏弱,性质又最黏人的昊哥儿,看起来真的不像是那种能做大事的人。抬头看向韩子野,两人的眼光在半空中群集,韩子野冲着刘冬儿点点头,好像在必定刘冬儿心中的心思。而这时,已经爬到了厚毯子中间的昊哥儿却是将眼光放在了正在发出动听声音的木盒子上头,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神态更是无比专一。不一下子,肉肉的小手便伸了出去……

    刘冬儿还是有些狐疑,但看着韩子野一脸镇定的表情,以及旁人的祝贺声,因而没有把想要说的话说出来。

    虽说蕾儿未婚夫他们家,在京城的巨贾之中也是极为有地位的,但不管怎么样,贩子还是贩子。哪怕可以做到皇商,直接为皇室办事,那也还是一个贩子。

    本朝重农轻商,虽说倒不至于像前朝那般限定贩子,但贩子的地位素来都是不高的。纵使家中有家财万贯,却是抵不上一个功名。像官宦人家,一般都是请求门当户对的,如果是清流世家和书香门第倒是无妨。但跟商户人家攀亲还是比较少见的,可能是庶出可能是本身有什麽问题。

    例如说,韩燕。

    她是韩家二房的嫡长女,虽说她的父亲的确是庶子,但如果是当初她最初的那门婚事没有鬼使神差被毁坏掉的话,她也是不会嫁到张家去的。像刘冬儿的刘满儿倒是正常了,刘满儿是庶出,如果是不想为妾,那也只能嫁给商户人家了。

    先前,刘冬儿想着,会不会是韩子野存心让昊哥儿对这些小玩意儿产生乐趣,让他以后折腾这些?

    转念一想,好像还是有些不对劲儿。

    昊哥儿此时的年岁太小了,虽说性质有些粘人,但旁的特质却是还无法看出来的。这么早便确认他无意做学识?不应该啊!何况,韩家家大业大,又不像姑太太他们方家那般,规矩只能由嫡宗子秉承家业。像韩家这种情况,经营的好,三个嫡子都是可以有好出息的。

    碍于在场的人太多了,刘冬儿也便没有把内心的心思表露出来,但这会儿她却已经决意了,等下空了一定要将这事儿问个清楚清楚。

    由于昊哥儿的抓周宴除了韩家人之外,也便仅有刘家人了,都算是自己人,倒是不会太过于闹腾。反倒是几个通常里总是被拘着的孩子,这会儿得了解放玩得特别高兴。

    刘冬儿侧了侧了身子,看看周围倒是没有人留意到这边,而韩子野的眼光则像她这边看了一眼,随便却是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母亲,这件事儿稍后我会跟您回答的,您安心,昊哥儿是我的儿子,没有哪一个当父亲的希望儿子不学好。”

    见状,韩家大太太也暂时抑制了下来,转身却看到刘冬儿笑得异常诡谲。

    “哼,等下你要给我们好好回答一番,要是不能让我们满意,有你受的!”韩家大太太给了刘冬儿一个抚慰的眼神,最后却是恨恨地冲着韩子野低吼。

    韩子野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却是没有再语言,只是笑着讨饶。

    在商户之中,也是分高下的,显然商贩是很初级的一种,也是很受人鄙视的。许多人乃至于觉得当一个小商贩还不如去乡下耕田。刘冬儿这么问也是存心的,她当然晓得便算昊哥儿将来真的加入生意场上的事儿,也至多便是像韩家二老爷那边,管管账目可能找找新的货源,毫不会当一个小商贩的。

    “冬儿……”韩子野无奈了,他这么做自然有思量,没有提前报告刘冬儿她们虽说是他的不对,可他却也是有苦衷的:“莫非你们真的觉得抓周可以决意一个人的来日吗?”

    显然不能。

    韩家大太太算是比较信佛的,但她也不会这么想。本朝的习俗每个孩子满周岁的时候都会举办抓周宴,可多半却是禁止的。又可能说,偶然候牵强还是可以说是准的,但便使如此也是比较牵强的。

    例如说,抓到文字纸砚的,应该预示着将来名列前茅,但事实上许多却是当了公差,可能是账房先生,再可能干脆卖文字纸砚的也是有的。

    例如说,抓到刀剑的应该是成为了将军,但多数却是当了小兵,乃至于有当了街头巷尾的小混混的。

    再例如说,抓到了金子银子的将来应该是大富大贵的,但最终却只是当了钱庄的小伙计,可能做了其他的也有。

    总之,这抓周宴与其说是预示着孩子的来日,不如说是讨一个好彩头。可以被父母尊长摆在桌子上的也便仅有那些个有好兆头的东西。谁也不至于把那些个乌七八糟的东西往孩子眼前放呢。

    除了韩子野!

    “我们信不信并不紧张,紧张的是,你究竟想要做什麽呢?”

    “是啊,冬儿说的没错,便算昊哥儿以后并不会贪图玩乐,那你也不能把乌七八糟的东西往上头放呢!”

    韩子野垂头寻思了一下子,随后才徐徐地讲话:“年后我们要回京城了。”

    刘冬儿和韩家大太太面面相觑,真的不清楚为什麽韩子野会转移了话题。

    “在我们离开京城那会儿,实在京城已经有些不安了。圣上的年岁大了,虽说上次借着百年世家生事的机会,狠狠地修理了一帮子人,但……”

    “这跟我们有什麽干系吗?”刘冬儿内心最不安,便使是重生了一回,但她生活的地方也仅有后宅这一亩三分地。虽说她是有些小聪明的,但刘冬儿一点儿也不觉得,她这点儿小聪明对上聪明人会管用。

    “有,干系不是很大,因此我要借着所有的机会跟旁人评释,我韩家无意上进。”

    无意上进……

    刘冬儿低落着头冷静地思索着,她想起了当初成亲后跟从韩子野一起去长洲城便事的事儿。那会儿,好像也是碰到了很大的危急,以及时机。韩子野却说,他的胆量小,便不去挣这份卖命钱了。事实上韩子野说的一点儿没错,虽说韩家在这件事儿上没有捞到一丝好处,但刘冬儿大堂姐的夫家却是遭了浩劫的。

    比起繁华险中求,刘冬儿更稀饭此时安谧的生活。

    何况韩家也算是繁华人家了,当然跟那些个高门大户还是有不一样的,但她却已经满意了。

    家道富庶,家人安好,这已经是令媛难买的美满了,如果是她可以再生一个可爱的小女儿,那便是知足了。

    “子野,你也已经是三个哥儿的父亲了,冬儿也很能干,有些事儿你们便看着办吧。我不求韩家可以有多繁华,你们都平平安安的,我便得偿所愿了。”韩家大太太并不是刘张氏,她是经历过事儿的官太太。许多事儿便使说的并不是很清楚,她也能大致的想清楚。

    只是想晓得韩子野为什麽存心在昊哥儿的抓周宴上折腾那些诡谲小玩意儿,但韩家大太太却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出处。

    如此也已经够了。

    “子野,尽量少掺和一些事儿,当然我也清楚你是一个有分寸的人,有些事儿当心一点儿没错。如果……我们在泸州城多待两年避避风头也是使得的。”

    韩子野摇摇头:“避风头是没用的,而且泸州城这块儿并不像我们设想中的那般安稳。母亲,您还记得心思上冬儿子母俩碰到的难民暴乱吗?这事儿我虽说已经上报了,可却迟迟未能全部查明。呵呵,不是本地的官员没用,而是有人按着这事儿不让人往下查呢。”

    “母亲安心,在我心目中没有任何事儿会比家人更紧张的。”

    韩子野万万没有想到,他这边刚说了家人比任何事儿更紧张,可没过几天,偏巧便是他最在意的家人出了事。便由于被迫要做出退让,乃至于不得不烦扰可爱的幼子抓周宴的韩子野,却是真的动了怒。也可以,在离开泸州城之前,他要先做一件事儿,起码也要让那些在黑暗的人了解,什麽事儿能做什麽事儿不能做。算是……杀鸡儆猴吧!

    一封来自于刘家,由刘家大老爷亲笔写的信件。

    马车上,刘冬儿将信件又拿出来看了看,娃娃虽说是识字的,但她却不会识别字迹,只是抱着正吐着泡泡的昊哥儿逗弄着。

    “这事儿有点儿不对劲儿呀。”

    的确如此。

    虽说信上的字迹的确是刘家大老爷的,但这事儿却很不对劲儿。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刘家寻刘冬儿,必定是让她回刘家谈事儿的。便使此时刘家二房已经去了京城,但不管如何泸州城的刘家也牵强可以算是刘冬儿的娘家。断没有邀请她来醉仙居谈事儿的。

    特别是,这信是刘家大老爷写的。

    刘冬儿虽说识字,但学识并不是太好,平素便使是有书信来往大多也会体恤她,用的都是一些很直白的语言。而且,跟刘冬儿通讯的都是女眷。便使是刘家二老爷有事寻她,也会让刘张氏代笔的。

    只是,信上的字迹好像没错,刘冬儿也只能按下心中的狐疑赶去醉仙居。

    实在说白了,刘冬儿之因此不畏惧会有不测,是由于她有一招后手。

    关于韩家来说,想要一间醉仙楼的雅间倒不是什麽难事,只是很近天色逐渐转凉,这酒楼里的生意也愈发好了,怕是再面子的人也要提前预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