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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沉沉,满山遍野都燃着火把,仰头一望,便觉如置灯海之中,壮观绮丽。夜已过半,此前还喧嚣着的中军大帐,议论声缓缓平歇了下来。

    诸将们经过商议,最终接受了朱慈煊的建议,一来是因为太子殿下实在异于常人,不仅聪睿,眼光和判断力也着实毒辣,要不然也不会在茫茫荒野中“发现”一条密道,二来,众人实在耐不住太子殿下对的连番进劝,而且说的确实有理有据,即使想反驳也没有空子钻,白文选权衡利弊后,这才拍板同意,命令熊逸飞先行几步,大军则相隔五十里,在后面缓缓跟着,确保万无一失。

    计划定下后,众人徐徐散去。

    朱慈煊回到牙帐中,王有德已经替他整理好了被铺,行军途中,一切从简,朱慈煊自然也不例外,只得和衣而眠,然而躺下一闭眼,脑中却胡思乱想了起来。

    这一路走来,实在险象环生,前有山路阻隔,后有缅人围堵,期间无时无刻不和严酷的自然环境做抗争,能活下来实在命大,若不是碰上了一次机遇,恐怕他们现在还在山野里兜圈子,又怎会有今时今日的处境?

    挺过了这些万丈高山,好不容易为自己赢得一次喘息机会,朱慈煊又心神不宁起来,眼下大军即将入缅,前方究竟是怎么样?没人知道,不光是他,恐怕所有人都不敢打包票,至少离彻底站稳脚跟还远得很,就好像卖火柴的小女孩,擦亮一根火柴后才知道,四周的黑暗是如此的浓重,而手中的光明是如此的微弱和短暂,朱慈煊大致处于这个心境,如担负身,越想也觉得惴惴不安,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再睁眼时,东方俨然泛起了鱼肚白,天色正处于明暗交加的时刻,营地四周的火把已经燃尽了,向上冒着笔直笔直的白烟。

    朱慈煊起身揉了揉眼,刚出大帐,一股略带凉意的空气扑面而来,朱慈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顿时觉得浑身畅快。

    或许是因为睡眠少的缘故,他脸上还挂着一抹疲惫之色,不过,瞧得面前的景象,却又让他马上一振,神经弦也缓缓绷了起来,大军已经开始了行动,密道中正通过着先头的骑兵,马蹄上均裹上了棉布。

    “殿下醒了”

    正看着,耳边突然传了一道问候声,朱慈煊转头望去,却是破虏营总兵刘震,着一身甲胄,显然已为接下来的战事做了准备。

    “半个时辰前,骁骑营已经通入了密道,白将军特地嘱咐,要殿下随中军前行,切莫轻举妄动。”刘震轻声道,又觉得太子明理稳重,不似一般孟浪纨绔,说这些也是多余。

    朱慈煊点头,刘震冲太子笑了笑。

    “乃父是蜀王刘文秀吧?”片刻,朱慈煊忽然问道。

    “殿下认的父亲?”刘震有些惊讶,旋即好低头叹道:“永历十一年秋,父亲客死在了昆明城。”永历十一年即1657年,离现在也才三四年之久。

    “蜀王是为大明尽忠而死,乃父一死,不到一年,昆明城便被吴贼夺了去。”朱慈煊幽幽叹道,短短三四年,抗清形势便急转而至,一败再败,如今只剩下滇南一隅,若是能早穿越几年,绝不会像今天这么颓败,至少朱慈煊还有希望阻止孙可望叛明,带走了明朝十几万大军,而SC云贵,GX等地都有不少拥汉人马,这都是必要战略回旋余地。

    朱慈煊这么一提,刘震缓缓低下了头,不禁回想起随父亲征战川滇的日子,再往后便被余部推为首领,投奔晋王李定国,当了破虏营的总兵,继续抗清,那是刘震也才刚刚二十出头。

    “乃父之志,当由汝来继承,不说这些,不说这些。”朱慈煊换了一个话题,“那个斥候校尉去哪里了?”

    “昨天夜里已经进了密道,奔缅甸王都去了。”刘震回答道。

    “昨夜?他腿脚倒是快得很!”

    朱慈煊笑着点点头,心里稍安,一谈起熊逸飞这人,他就不由自主地想起种种遭遇,两人却是不打不相识,当下,心里又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