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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壁关,是悬在所有人心头上的一根刺。

    倘若搁在半月以前,朱慈煊或许和李定国一样,对坚如要塞般的铁壁关束手无策,高耸的城碟,坚硬的城门,女墙与山峦相连,仿若一体,当真是飞鸟不可逾越,贸然进攻,必经会成为任何攻城者的修罗坟场,人员损失不说,时间也远远划不来,要知道,吴三桂大军可紧紧咬在后面。

    李定国不能犯错,朱慈煊也一样,即便皇帝亲自下了诏书,大军也不能轻举妄动,这可关乎到数万人的脑袋。

    铁壁关无疑是一颗铜豌豆,啃不下,捣不烂,更无法从视线中抹掉,来时的一路上,朱慈煊都在苦苦思索破解之法,脑袋都大了一圈,如果无法短时间内拿下这座雄关要塞,不但他们出不了缅地,见不到李定国,连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是问题,而什么攻占缅都,迎还圣上,更是痴人说梦的妄谈,久而久之,朱慈煊和所有人一样,都陷入了要人命的定式思维。

    然而,就在几天前,一次夜宿荒村的奇遇,竟然让眼下的死局,霍然瓦解。

    密道!

    那条连接滇缅两地的神秘小道!毫无疑问是把从天而降的破局钥匙!

    朱慈煊的手微微起了颤抖,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当时的点点滴滴,原始村落,中原遗民,阿叔公,小玲珑,韩九,掸族人.....

    就是那条明末先民为了躲避饥荒和战乱而背井离乡的幽敝小径,让他们顺利离开缅地,深深勾勒在朱慈煊脑海中,与此同时,也宛如脐带般连接着缅甸的永历朝廷和外面的李定国大军。

    试想如果率军从密道中通过,就能轻松绕过铁壁关,仅仅三天不到,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杀到阿瓦城下,皆时,万马齐啸,攻下缅甸王都只在旦夕之间.....

    想到这,朱慈煊心中激动不已,而激动之中更夹杂着一份慨叹,那些隐姓埋名,客死他乡,甚至失去国家的人,竟会有朝一日,成为拯救大明于危亡的英雄!

    “终究有一日,孤会带你们离开,阿叔公,中原才是吾乡。”朱慈煊轻声默念,随即猛然睁开眼,英气骤然逼仄。

    “晋王!”

    闻言,李定国愣了一愣,忙道:“臣在!”他刚才一直在思量着破关之法,却越陷越深,甚至还因为无法骤攻而心存内疚。

    “眼下咱们有多少兵马?”朱慈煊问。

    李定国思量片刻,如实回答:“臣部下有六大营,破虏营,怀远营,骁骑营,宣武营,兴振营,敢烈营,及一个卫属斥候队,还有各地的土司兵,散兵,辅兵,加起来,共三万七千众。”李定国为三军统帅,自然对此如数家珍,他只是有些心存疑虑,太子殿下为什么突然问这些?莫不是要他下令强攻?又或者其他的非分要求,心中缓缓起了不好的预感,但冷不丁的抬头瞧了太子一眼,有打消了这个念头,太子眼神坚毅,眉梢如棱,浑不似一般的天潢贵胄,胆怯惜命。

    “晋王手下无庸兵,孤相信这三万七千人必定个个都是精锐之士。”

    任李定国如何想,朱慈煊却在心中盘算着,这三万精锐一至缅都,无疑于天降神兵,任那些缅地蛮子如何抵抗,也会被尽数荡平了,试想白文选四千步骑就能把缅军打的满地找牙,三万人就更别提了。

    朱慈煊又道:“幸得皇明庇佑,孤来时,于崇山峻岭之中,发现一处密道,我等就是沿着这条密道找到了晋王。”话中自是对中原遗民等等的奇遇隐而不提。

    “密道?”李定国呀然失声,转战滇南几年,还从没听说过什么密道。

    “殿下所言是真?”

    “千真万确”朱慈煊拍了拍胸脯,“晋王如果不信,可把孤同行的人叫来,一问便知。”

    “臣不敢”

    李定国没再答话,只捏着胡须。

    “晋王明日发兵,从密道中经过,一路向南,用不了三五天,就可以直入缅都。”朱慈煊又道。

    李定国抬头瞧了瞧太子殿下,又把头低了下去,始终没有急着回复,朱慈煊却从这微妙的眼神中,看出了不一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