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褒姒此时看着月光下的姬宫湦,突然脑子里有个念头越长越疯狂,她觉得姬宫湦的那句话并不是闲来无聊说说而已,就像是早有此意一般。

    就这样,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姬宫湦才停下了步子,目光灼灼的看着站在窗边的褒姒。原来,他已经看到了。

    就在褒姒以为姬宫湦要进来的时候,他却转身离开了,走向了书房的方向。

    直到姬宫湦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褒姒才关上窗户。看来,他终是没有采取义父的建议。

    第二日褒姒是被姬伯服的哭声吵醒的,她赶紧掀开被子,就穿着单薄的里衣,走到摇篮旁,抱起姬伯服在怀里轻哄。

    就在姬伯服刚停止哭声的时候,忧儿突然慌慌张张的推门进来,于是便迎来了姬伯服更为嘹亮的哭声。

    褒姒略带责怪的瞪了忧儿一眼,只能继续边摇边哄,希望能止住哭声。

    “怎么这么莽撞?”褒姒故意压低声音,但语气中的怒意还是很明显的。

    忧儿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并没发现什么,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附到褒姒耳边说道:“老爷传信来说,等各封地王爷率军来镐京的时候,王后娘娘可一定得笑!”

    “率军来镐京……”褒姒语速极慢,轻轻的吐出这几个字,眼眸微眯,而后双拳紧握。她皱眉看向忧儿,问道:“大王是不是已经点燃了烽火台?”

    “是!”

    这么一个简单的字眼,却在褒姒心中激起了千层浪,她抱着姬伯服的手不自觉环拢,越环越拢,直到听到姬伯服因为不适而再次传来的哭声,她才恢复知觉,满含歉意的放松力道,将姬伯服交到忧儿怀里。

    “你先带着世子出去转转,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忧儿是个聪明且识相的丫头,她并未多问,也未多看,就抱着姬伯服出去了。

    褒姒走到床前,缓缓的掀开铺在床上的床单、被子。凑到床板前仔细的看着,直到看到一条极不易察觉的细缝,她才伸手打开暗格,取出里面的一幅画轴。

    将床铺理整齐后,褒姒便坐在床上,把画放在床上平铺开来,一男一女,她的父亲与母亲。

    这是褒姒前不久闲来无事画的,即使按虢石父的说法她的父母间并无爱情,但她依然固执的想要将父亲和母亲画在一起。

    褒姒目光温柔的注视着画中的一双壁人,低声轻喃:“娘、爹,为了报你们的仇,为了不辜负义父多年来的养育之恩,女儿只能做义父的帮凶,害姬宫湦渐渐失去民心、臣心和各地封王的忠心……”说着,褒姒的眼泪也慢慢流了出来,一滴一滴,浸湿了画轴也滴疼了她的心,“明明是一件尽孝的事,可是为什么女儿的心却好痛!他真的对女儿好好,真的好好!”褒姒用手掩泪,却依然控制不住,只能任由其越久越凶,直到哭的累了、倦了,褒姒才在抽泣声中慢慢睡去。

    褒姒这些日子来难得如此发泄,所以这一觉她睡的极沉。她很少做梦,但这一次她却梦到了很多人,有对她好的也有对她不好的,但是在最后,她梦到了她的父母、她的亲生孩子还有……她的丈夫!

    褒姒睡了很久,在她渐渐转醒之时,也正好听到了清脆的敲门声。褒姒卷好画正欲去开门,却感觉到了从她身后滑下的被子,褒姒有些狐疑的看了一会儿被子,才在又一阵敲门声的催促下去开门。

    一开门,就看到怀抱着姬伯服的忧儿,褒姒小心的从忧儿手里接过姬伯服,轻声询问,“你从早晨出去到现在回来,中间有再来过吗?”

    忧儿摇了摇头,并没有。

    “你先出去吧,帮我问问,在我睡着的时候有谁来过?”

    “是,奴婢告退!”忧儿办事从来不问原因,只听命令。

    其实,要忧儿去问,褒姒只是为了确定是不是那人,毕竟敢不敲门就进入她房间的人,除了他,还能有谁?

    “娘娘,奴婢问到了,是大王!”忧儿办事效率很快,从不拖沓。

    “嗯,你下去吧!”其实若非忧儿是虢府的人,她应该会很乐意和忧儿成为好朋友的,只可惜忧儿实在太死板了。

    这几天,姬宫湦都没有怎么来见过褒姒,为了点燃烽火台,他不得不抚慰群臣的心;而为了安定天下的百姓,他不得不使自己醉心于政事。

    或许姬宫湦曾经想过褒姒会端着一碗热哄哄的汤在寒冷的夜里送来给他暖胃。是的,他胃不好,但他从不跟人提,毕竟君王的隐疾是朝堂间的敏感话题。

    而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姬宫湦却无法简单的用喜悦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褒姒端来了一碗乌鸡汤,是她自己最爱的汤。说来她是愧疚的,夫妻这么久,她悲哀的发现她全然不知道姬宫湦的喜好,但得亏她还记得,姬宫湦曾对她说过,她喜欢的他都爱。

    “好喝吗?”褒姒柔声询问,她找人寻了把椅子坐在姬宫湦身旁,时而低头研磨,时而看看姬宫湦喝汤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