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下课了。

    我一动不动,沸腾的热血早变成一盆冰凉的水。

    什么叫自作自受?说的就是我这样的人。现在我明白,我就是一匹拉帮套的骡子,却不知深浅,还想像一匹骏马那样驰骋千里,结果一头栽倒在疆场上,摔得鼻青脸肿。

    但我立刻又坐不住了,小肚子一阵膨胀,尿水来了。

    然而我刚起身,立马又坐了下去,一个常规情景出现在我面前。只见三、五个牛逼小“耿耿”蠢蠢欲动,已经做出明显挑衅动作来。和从前每次“暴烈行动”一样,他们先用冷眼瞅瞅我,再互相交会一个眼神,旋即形成一个扇形包围圈,一点一点向我围拢过来。

    我知道,一场不可避免的战斗即将降临。

    但我就是我,一个不知畏惧为何物的小傻子。尽管我被堵在椅子上,身后面是一面结实的墙,已经无路可逃,可是我并不害怕,也很坦然,勇敢扬起自己的头。

    就在我跃跃欲试之际,忽然发现那十多只凶光闪闪的眼睛后面,还晃动着十几张幸灾乐祸的脸。在这十几张脸的后面,我还看见了“二嫚”那一张。她嘚嘚瑟瑟站在黑板前,一面斜眼看着我,一面兴高采烈和几个女生“曲曲”着,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

    谁是我们的敌人?

    谁是我们的朋友?

    毛主席说的一针见血。

    我看得也是一目了然。

    恰在这时,突然爆发出一声:

    “打倒小反革命!”

    那声音既清晰又干脆,我天天听好几遍,太熟悉,连耳朵都听麻木了,不用猜,准是胡卫东那小人精儿喊的。不过我四处搜寻的视线,却没有撞见他那小土豆一般身影。

    后来我分析,我没有及时看到胡卫东,其中有两个原因。第一是他个子太小,躲藏在了人群后面。第二是我还没来得及细细去瞧呢,一通雨点般拳头已经向我砸来了。

    正如毛主席所说——

    革命就是暴烈的行动。

    ……

    暴烈行动的直接后果是,我两鼻孔淌出两摊血,并且漫过我的上唇,浸入我的嘴里,腥湿湿、咸汁汁,一点不好吃。至于我那颗傻乎乎脑袋瓜,绝对是重点保护对象,双手奋力闪转腾挪,却还是没有逃过一劫,在一系列重拳的猛烈敲击之下,现在仍嗡嗡叫。

    教室的门大开着,徐老太太走了进来。

    在徐老太太身后,跟着新来的小张老师。

    在小张老师身后,跟着一贯“煽风点火”的胡卫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