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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头“犟驴”长得很有一点形象。

    一个像年底待宰的一头胖猪,肥头大耳。

    另一个身子细长,像尿盆里疯长的豆芽菜。

    我没有注意到,斗争是在何时发生的。

    但我知道,斗争的导火索源于男人的家什器。

    豆芽菜说:“那家伙儿老大了,都比驴三件还大。”

    肥头大耳不服:“人就是个人,再大也没驴的家什大。”

    豆芽菜引经据典说:“这是史书上说,硬起来能绕半圈腰。”

    肥头大耳反诘道:“胡咧咧啥,还绕一圈腰呢!就像你用过啦?”

    豆芽菜立刻话锋一转,讥讽说:“连个女人你都没用过,你知道个啥?”

    肥头大耳噎了一下,嘚咕道:“你又不是女人身,你咋知道啥滋味?”

    我觉着有趣,就插话说:“你俩找一把尺去量量嘛。”

    不过两人已经卯上劲儿,没吊我,你一句我一句的继续争论着。

    我见过很多犟嘴的人,自己当属一个。但我今天彻底明白,从来没有什么最犟,只有更犟,到了吃中午饭时,两头犟驴仍意犹未尽,还为一千年前两个毫不相干的屌球,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地呛呛,脖粗脸红,吐沫星儿四溅,香喷喷的大馒头都堵不上那两张臭嘴。

    我却忍不住了,突然吼一嗓子:“闭嘴!”

    这一声真给俩人唬住了,他们眨巴眨巴眼睛,都住了嘴。

    但到了下午干活时,两人缓过劲儿,短暂的和平顿时分崩离析,开始新一轮争论。尽管他们斗争的制高点,仍然聚焦在那个家什器的大与小。然而,斗争的性质却在一瞬间发生根本性逆转。所以接下来,从他们嘴里蹦出的每个字,已经让人闻到那么一点火药味。

    “那么大家伙还不得捅透你媳妇那旮旯!”

    招架不住的肥头大耳,绷不住气,首先挑衅道。

    “**妈!保准让你妈舒服得呲牙咧嘴!”

    豆芽菜火冒三丈,两眼珠一立,咬牙切齿回应道。

    接下来的情形不言而喻,肥头大耳嗷地一声窜到豆芽菜面前。

    豆芽菜下意识一个后撤,大骂:“妈个逼还敢打我!”

    暴跳如雷的肥头大耳,接着又一声怒吼:“我要削死你!”

    随着这一个“逼”字和一句“削死你”的骂声,俩人再没心思玩嘴皮子,操起随手的家伙儿,一个舞起大铁锤,一个耍起錾子操,开始玩起真格的,动用武力解决争端。战争是政治的最后手段。伴着“叮叮当当”击打声,火花四溅,喊声连连,差点就击中脑瓜壳。

    人在生命之中,总会遭遇很多意外。

    然而,并非每已次意外都以悲剧收场。

    这时候,鸭舌帽一干人匆匆赶来。一物降一物,老鼠怕见猫,人怕见妖怪。两头犟驴一看见鸭舌帽等人,就跟小毛驴看见凶狠的豺狼一样,立马耍了熊、打了蔫、吓出了尿。

    “妈个比找死啊!”

    “滚一边干活儿去!”

    大墨镜抬起一脚,踢了肥头大耳一蹄子。

    大胸肌挥舞手掌,搧了豆芽菜一记大耳光。

    随之,一场微弱的暴力行动就此结束。

    人生总是这般无聊,基本生活在打打骂骂之中。

    就在我们闲硌达牙当中,一点点把生命的时间耗没了。

    ……

    一轮红彤彤的夕阳,悄悄落在了地平线。

    吃晚饭的时间到了。晚饭还算不错,一人一个盒饭,主食大米饭,还有中午剩下的几个大馒头,副食青椒烧茄子。不知从哪找来一个娘们,熬一大锅泛着几滴油星的菠菜汤。

    刚吃几口饭,鸭舌帽又现身在我们面前,似乎要讲什么话。簇拥他身边撑腰的人,除了大墨镜和那个敞怀露胸的人,又多了两个特殊大家伙。之所以说俩人特殊,是因为他们胳膊上都刺着一条耀眼的青龙。那时候,只有地痞流氓才敢在肉皮上纹龙刺鳯、雕花刻字。

    俗话说:

    善者不来,

    来者不善。

    只是我一时还没感觉出来。

    但见鸭舌帽巡视一周,便开始讲话。

    “伙食不错吧!”

    他拍两下手掌,清一声嗓子说。

    “挺好!”

    大家不知他卖的啥药,齐声应道。

    “大家要吃好,别给我省钱!”

    他笑了笑,语气里还带着一点揶揄。

    “呵呵……。”

    有人跟着笑了,笑声有点刺耳。

    我一看正是鸭舌帽,已经裂开大嘴。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