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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缘峰最高处有棵系满红绸的“许愿树”,树后便是胡拉拉的洞府,上书匾额“欢喜地”。

    此时,胡拉拉与巫娆还未进门,均站在那棵许愿树下。

    巫娆被满眼红绸晃得头昏,蹙着眉满目嫌弃,他忍不住背过身去,看向下方山脉层峦叠嶂。

    “师弟,说过多少次了,这棵树也该叫你门下弟子清理一番。”

    胡拉拉还是那副乐呵呵地模样:“我在树上挂了牌子呀,只是总还有怕考核挂科的小弟子趁夜跑来系红绸许愿。”

    顺着胡拉拉指向,果然树上挂着牌子“本树不保佑逃课偷懒之徒通过考核”。

    胡拉拉又说:“我看,咱们修仙之辈,相信点玄学也没什么不好,说不定还能引来一两个顿悟的呢。”

    “既如此,今年考核我来判卷,教教他们什么叫作玄不改非。”

    过了花朝便是宗门考核之期。

    巫娆冷笑两声,看他脸色,不知该有多少成绩不佳的小弟子在巫仙君狠手之下,将要挂倒一片、哀鸿遍野。

    胡拉拉一撩手摸上巫娆的手腕动脉处,巫娆手肘下意识往后抽了一下,随后便放松下来:“许久没叫你帮忙检查伤势,有点不习惯。”

    随着巫娆吐纳运转一个周天,胡拉拉叹气劝道:“这次连谷小草都打不过了,打不过就算了嘛,叫你不要硬撑,输给徒弟就那么丢人?徒弟不还是你自己教的。”

    “不过是略微有些透支,吃点滋元丹补一补便好,师弟还真是大惊小怪。”巫娆嘴硬道:“而且你说错了,我并不怕输给那野猢狲,只怕她是走的太高,跌的越狠。”

    巫娆垂下眼帘,声音愈低,不知在说给自己还是胡拉拉:“年轻时,不知天高地厚,还以为能把天捅个窟窿下来,殊不知哪怕能移山填海的修士,也不过渺沧海之一粟。”

    胡拉拉在这师徒俩中间和稀泥。

    “毕竟少年意气,难能可贵,但我相信小草这孩子看上去不着四六,心里是有分寸的。”

    他率先往洞府内走去:“输了就输了,你就别死鸭子嘴硬了。不过,师兄既然都来了,不如进来喝杯茶,顺便商讨花朝那天又得应付哪些牛鬼蛇神——”

    还未等话音落,妙观峰方向传来响彻整个元宝派的异兽咆哮声,巫娆眉心一动,似是感应到什么,挑眉斜睨了一眼师弟,似乎在说看吧,这不就立马打脸了。

    胡拉拉也刹住话头,愁眉苦脸捋了捋胡子,这门派里头但凡有个风吹草动,抑或是小弟子闯了祸端,罪魁祸首十之有九都跟谷小草沾点边,想来这回也不例外,想想就叫人头大。

    ……

    却说谷小草这边自离了“有容乃大”,眼珠一转就往山上走去。

    山巅处正是巫娆洞府,这片院落并无匾额,唯有门檐上负责守宅的石雕吞脊兽正半眯着眼打瞌睡。

    这只吞脊兽名唤嘲风,耳朵上缺了一个角,乃是被谷小草初入山门时不小心碰坏,自此两下结了梁子。

    谷小草如同敏捷的猫儿一样,蹑手蹑脚地从正门绕至墙角处。

    这时,嘲风忽然翻了个身,吓得她立刻伏在地上,小心翼翼探头朝门口看去,只见嘲风懒洋洋地伸个懒腰,吧唧了下嘴巴,又睡过去。

    谷小草松了口气,她从侧墙找到某块突起的青砖,从怀里掏出一张还未点过朱砂的黄符啪地贴上去,侧墙立即现出个“狗洞”,正是谷小草在妙观峰多年所造“丰功伟绩”之一。

    谷小草熟门熟路地钻进狗洞,院落内繁花似锦、曲径通幽已经跃然眼前。

    却未曾想,洞府外墙忽然光华大震,谷小草痛呼一声,立时被弹出院外。

    “谁在打扰我睡觉。”那只古里古怪的看门兽从睡梦中惊醒,打了个哈欠,发现对面站着谷小草,瞬间开启话痨模式。

    “叫我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小毛头擅闯我们巫娆仙尊的洞府!竟敢打扰巫娆仙尊还有本大爷的清修,真是罪不可恕啊!哦,是你啊,果然又是你这个臭丫头!上一次,对,我想起来了,上一次你拿一堆鹤粪球砸过我!听说你被巫娆仙尊赶走了,真是天道有眼啊哈哈。活该,你这个小坏胚子、人形野猴子、黄毛臭丫头……”

    “吵死了,废话少说,赶紧给我开门。”谷小草翻了个白眼,又从身上掏出张无字黄符,啪的一声贴在了嘲风额头上。

    结果嘲风不仅没有开门,反倒从屋檐一路腾挪辗转而下,得意洋洋攀在门扣上盯着谷小草。

    “不会吧?不会吧?”

    嘲风的尾巴忍不住开心地左右摇摆起来:“你不会还以为被逐出师门,这道符还能有作用吧?啧啧啧,巫娆仙尊早已改了禁制,从此以后这院子谷小草和狗禁止入内了。”

    “狗子,我只是来取东西的。”谷小草只好无奈道:“等我取走那样东西,我保证再也不来登这道门。顺便我没有被逐出师门,我是自立山头,从此翻身做主人。”

    “不准叫我狗子!”嘲风有两大死穴,都和谷小草有关。

    其一,是它那缺了一只角的耳朵,它一直觉得自己被谷小草毁容了,常年耿耿于怀;其二,便是谷小草早年间给它起的这个外号,已经风靡整个元宝派,嘲风感觉被深深的侮辱了。

    嘲风气的当场蹦起来张牙舞爪,一张血盆大口伴随湿热的腥风向着谷小草袭来,后者却面不改色,丝毫未曾后退。

    原来,由于嘲风不能离开墙体屋檐太远,它那口白森森的獠牙始终难以触及站在不远处的谷小草。

    “对了狗子,你听说过那件事嘛?”谷小草若无其事与嘲风唠嗑:“咱们元宝派可都传遍了——哎,算了,我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