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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接到航投集团要求复查身体的电话,素心原打算第二天就去复查身体的,但吴晨骏考虑到头天晚上素心k歌时喝了很多酒,怕影响了体检指标,建议明天再去。

    素心一想老爸考虑得有道理,体检指标一定要准确,这是为公司负责,人家那么重视自己,自己对待任何事情都要精益求精,万一因为饮了酒复查指标再有问题,一则不好给公司回复,二则自己还可能需要再到医院一趟,虽然晚上一天,但那个小谢说了,也不是特别着急,不在乎早那么一天两天时间,体检结果准确是最重要的。

    她对自己的身体充满自信,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的身体会有什么问题,而且是危及生命的大问题。

    想到头天跟自己联系的杨淳子,素心就微信问男朋友江嘉伟:杨淳子是谁?

    江嘉伟愣了一下,回复:小时候住一个院子的。怎么了?

    素心:小时候给你擦过鼻涕,玩过捉迷藏、过家家?

    江嘉伟很坦诚:还上过一个幼儿园,挤过一辆自行车。

    素心回复了一个很色的表情。

    江嘉伟:都是老皇历了,长大了就不太联系了。

    素心:她说找我聊聊,你不知道是什么事?那我就推了。

    江嘉伟:推了吧。

    其实素心对杨淳子约着见面的电话,只是感到奇怪,从没有交集的两个人会有什么好聊的。江嘉伟什么都没说痛快地同意她推了,她忽然就好奇了,他觉得江嘉伟跟杨淳子绝对不是长大了就不联系了,江嘉伟只是懒得给她解释与杨淳子的关系而已。

    杨淳子把地点定在了一个叫c&d的酒吧,位于城中心的福德巷。她把酒吧的位置、约会的时间通过短信给素心发了过去,刚好素心不去体检,她有的是时间。

    那里是酒吧一条街,洋溢着青春与时尚风情,就像北京的三里屯一样聚集着这个城市时尚弄潮儿,年轻的上班族下班后都喜欢来这里泡酒吧喝酒,凑凑热闹,放松自己,高消费的人群来这里找同类、搞社交,享受生活,还有一部分不清不楚的男女活跃其间,凭着嗅觉追腥逐臭、各取所需。酒吧就是一个小社会,人分为三六九等,酒吧也是,c&d不用说是这条街上的最有逼格的一家。

    素心在英国的时候和同学们一起泡过酒吧,那里的酒吧就像中国的茶馆一样普通,颇具历史感的建筑,嘎嘎作响的木质地板,繁琐花哨但又有些刻板的装饰,昏暗但不阴森的灯光,安静的空气,吧台边酒鬼盯着酒杯闪亮迷醉的眼神,共同氤氲出别具一格的英伦气质。穷酸的留学生生活中是没有酒的,那天他们喝了微苦的艾尔酒,说是伊丽莎白女王一直钟情这种酒,但他们稚嫩的舌头甚至无法判断口感的优劣。

    素心提前五分钟到达酒吧门口,服务生问了她是否有约,就把她引了进去。

    正是下午酒吧刚刚开门的时间,淳子静静的酒吧像一湖未起波澜的水面,桌子擦得锃亮,桌上摆放的酒具纸巾整齐划一,整个酒吧好似一个迷你的行军方阵。墙壁酒架上形形色色的酒瓶印着奇形怪状的文字,装饰了墙壁,也展示了酒吧经营的品类与实力。吧台里面酒杯与酒瓶林林总总,亮晶晶泛着耀眼的光芒,一个牙齿雪白的黑人小哥用力擦着酒杯,向素心打着招呼。服务生们个个精神饱满,头发抹得发亮,灰马甲紫领带,期待的眼神,微笑热情而职业。

    所有这一切都是素心所没有接触过的,让她感到新奇而诧异。

    靠窗的座位上一个米色毛衣、米色贝雷帽、系着红围巾的女性坐在那里,单眼皮的桃花眼,倨傲而勾魂,精致,时尚,低头看着酒单,服务生带着素心走过来的脚步声似乎并没有打扰了她。

    直到素心走到桌子跟前:“请问……”

    她才刚刚发觉一样从座位上站起来,热情地伸出手:“哎呀,对不起,只顾看东西,没注意你来了。是素心吗?你好!我是杨淳子,叫我淳子好了。”

    杨淳子一看就是一个要占话语主导权的女孩子,热情,跟她聊天绝对不会冷场。

    素心坐定,杨淳子把酒水单递给她,问:“喝点什么?别客气,我请客。”

    素心对着酒水单看了半天,只看到一堆英文酒名字和贵得让她咋舌的价目表,大部分酒她听都没有听过名字,不知道所以然,就把单子扔放到一旁,说:“给我来杯咖啡吧。”

    杨淳子嗔怪地拍了一下素心的胳膊:“老帽儿,来酒吧喝什么咖啡啊。我替你做主吧。waiter,来两杯蓝色玛格丽特!”

    “很好听的名字,浪漫而廉价的鸡尾酒,谁都喝得起。我喜欢它不是他的味道而是它的故事。你知道这款鸡尾酒的故事吗?”

    素心摇了摇头。

    “是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呢。美国洛杉矶有一个叫简杜雷萨的小伙子,全美鸡尾酒大赛的冠军得主,他的恋人叫玛格丽特,他们彼此相爱,情深意长,但是在一次外出打猎时,玛格丽特被流弹击中,不幸死了。杜雷萨痛不欲生,郁郁寡欢,就以女友的名字命名了自己的获奖作品。我觉得蓝色代表了杜蕾萨失去恋人凄凉唯美的心境,而这酒中独特的咸味正是代表了他爱而不得的苦涩与泪痕。你觉得呢?”

    素心笑而不答。

    “每次喝这个酒,我都觉得我就是玛格丽特,我的杜雷萨就在那儿给我调酒呢。”她手指着吧台方向,伴随一阵自嘲的笑声。

    “这个酒吧你是第一次来吗?”

    “不是这个酒吧。我是第一次来酒吧。”素心淡定地回答。

    杨淳子做了一个夸张的诧异的表情:“也是。你们穷学生自己不挣钱,也不能糟蹋父母那点工资不是?”她冲素心竖了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