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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恐怕也是刘策此生说过最“不要命”的一句话了。若不是背后站着十万河西大军,且周冶执意叫他讲,他是万万不会开口的。

    该来的总会来的。太后缓缓站起身来,眉间透着不豫,说:“河西不是周冶的河西,河西是我大虞的河西。这一次,哀家一定要将此事查下去。刘策,你既身为河西视察官,此事就交由你来办。”

    “老臣领旨。”刘策咬咬牙,说道。如今他骑虎难下,唯有领命。

    朝堂之上,最“干净”的官员便是刘策了。即便是太后最信任的李成安,此次也要避嫌。

    太后头戴点翠冠,发鬓整齐如裁,风采卓绝。她轻轻抬手,将发冠旁的凤钗取下,说:“刘策,这是哀家的凤钗,哀家今日就交予你。六部见此钗,如见哀家本人。”

    “谢太后信任。老臣定竭尽全力,不负太后所托。”刘策跪于地上,额上已渗出汗来。天都数百名官员,头绪全无,叫他一个礼部尚书如何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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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满朝上下不得安宁。刘策庸闲半生,从不与人针锋相对。孰料年过花甲,竟不得不与文武百官为敌,一切皆是命数。

    不过,身为三朝老臣,又有太后的凤钗号令,刘策办起事来倒是谨慎利落,势不可挡。他先是将所有去过河西的官员及其家眷、宅府管事梳理清楚,而后逐一排查。又查了三年来所有官员的书信往来,新添置的宅院私产。不论这书信是何内容,私产又因何而获,但凡与河西无关的,通通不过问。

    可寻找泄露军机之人却有如大海捞针,十几日下来,除了找到几个向西戎贩卖过陈旧兵器与粮食的小官,其他一无所获。既然能获取军机,又能泄露军机,此人必然可以将事情办得干干净净,瞒天过海,又怎会这么轻易地叫人抓住把柄。

    庭院阴冷,凉夜生寒。刘策斜靠在府内的书房中,忧心忡忡,毫无睡意。桌前放着一碗下人端来的银耳百合粥,早已放凉。

    背后盯着他的数百双眼睛,不仅来自于天都,还远在河西,他早已没有退路。若是此事没有一个说法,恐怕太后下不了台,周冶不会善罢甘休,至于他自己

    “刘大人,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一个清冷的声音让刘策瞬间精神起来。他猛然抬头,眼前竟站着一位披着灰蓝色斗篷的姑娘。

    “郡主?”

    刘策慌忙起身去拜,说道:“您是怎么进来的?”

    卫子期低头笑笑,回道:“自然是从前门走进来的。”

    看来郡主来时已向下人表明了身份。刘策略显尴尬,拱手问道:“深夜,郡主为何事而来?”

    “自然是为了刘大人如今最心焦之事。”卫子期昂首说道。

    “郡主的意思是”刘策心中存疑,猜不透卫子期的心思。她是太后的人,她此时前来,难道是太后的意思?

    “刘大人放心,我今夜前来,只为自己,与太后无关。”卫子期仿佛猜透了刘策的心思,沉声说道。

    刘策长舒一口气。他素来听说郡主才识绝世,也不妨听听她有何提议。刘策面露笑意,请卫子期坐下,说道:“河西军机一事,郡主可是有什么发现?”

    “尚无发现。不过”卫子期语气微妙,说:“我有一计,可以帮刘大人化解此劫。”

    清风徐来,庭院内的枝叶簌簌作响,打破了刘府的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