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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渐晚,一行人继续朝着河东城门的方向赶路。按照苏怀遇的推测,戌时便能与前来相迎的河东守卫军队伍会合。众人跑了一天,纵使休息了片刻,此时也已经精疲力尽,胡二更是落在队尾,气喘吁吁地吃力跟着。

    只有苏怀遇一人扬鞭走在队前,与徐璎赶着的卫子期的马车并排前行。卫子期权衡了利弊,还是小声将方才与赵世渊的谈话讲与了苏怀遇听。

    “先前只听你说去找赵世渊要钱,没想到竟拿了这么多。”苏怀遇说道:“不过卫小姐当真智慧过人,六十万两现银,众目睽睽之下无论如何都无法从河东运至天都。可换成了河东的瓷器和茶叶生意就不一样了,银子可谓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更何况,河东又有老师的庇护,谋起事来还是方便许多的。”

    卫子期暗忖:若不是因为苏怀遇与叶盛的这层关系或许能在河东帮上她大忙,她应是不会将这六十万两银子的来龙去脉告知他的。当然,苏怀遇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可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瓷器和茶叶的生意一年的入账也只有三万两银子,若是真的分去了两万两给赵世渊,剩下的也不过一万两罢了。”苏怀遇接着道。

    “一年入账三万两只是暂时的,我大致了解过河东的生意,只要稍作改善,多赚些银两应该不是难事。更何况,赵世渊常年打理河东生意,与邻国的交情不浅,此人留着有用。”卫子期道。

    “他定是也看的出你有意留着他,”苏怀遇回头瞧了瞧身后的黑色马车,不屑道:“要留心他出尔反尔,暗度陈仓。”

    “我欲用他,自然有我的道理。”卫子期冷冷道:“人有许多种目的,有人为了兄弟手足,有人为了步步高升,有人只是为了活命。但用人却只有一种方法,就是满足一个人的目的。在我看来,这些目的没有高低贵贱,都是一样的。我能让赵世渊活下来,他自然可为我所用”

    “那卫小姐的目的是什么?”苏怀遇追问道,却没有扭头去看卫子期的马车。

    卫子期沉默。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初入宫时,她想活下来,她想在这片自己熟悉的黑暗中活下来,她想换一种活法,居高临下地活下来。可自从认识了苏怀遇,仿佛一切都变了。

    是苏怀遇告诉她,有一种人,可以为了天下苍生而活,只身留在这狂风暴雨中,想要徒手拨开乌云,并不是与自己过不去,而是与这笼罩在百姓身上的黑暗过不去。是苏怀遇告诉她,有一种人,可以在透不过气的无边阴霾中,寻得那唯一的光束,并为之粲然一笑。是苏怀遇告诉她,纵然眼前的万海千川早已干涸枯竭,心中的桃花源亦能让人豁然开朗。

    “我不知道。”卫子期突然觉得有些烦躁,草草答道。

    “不知道?”苏怀遇有些诧异,竟破天荒地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情绪来。

    “嗯。”

    “为什么?”

    “因为你。”

    苏怀遇轻咽了一下。若不是身后跟着一队御林军,他真想将车帘子掀起来,去看看此刻的卫子期。

    一行人快到城门口时,已然是落日时分,余晖染红了城墙。远处,一队轻骑身穿金色铠甲排成阵列,仿佛一条金色长龙,绵延起伏地盘旋在红色的城墙外。

    “恭迎卫翁主,恭迎苏郎将!”领头的兵帅高喊道。

    他身后的轻骑□□齐震,整齐划一,翻起滚滚黄沙,犹如一阵飓风席卷而来。

    “多日不见,魏将军可好?”苏怀遇纵马走在队头,与领头的兵帅打了招呼。

    “承蒙太后和叶大将军恩泽,我与河东守卫军一切安好。”魏将军大声回道。

    胡二才在队尾走得精疲力尽,方才又吃了一嘴的灰土,此刻见了迎军正打算摆摆威风,哪知他下了马还未开口说话,苏怀遇就与魏将军说说笑笑地进了城门。

    胡二心里记恨,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这趟差事对胡二来说着实不容易,他虽与苏怀遇同等品级,但河东却是叶盛的地盘,叶盛不在时,副将魏路山则接管整个守卫军。他能仗着林振的面子在天都耀武扬威,但在河东却插不上一句话。这次来河东又要盯着卫子期,否则回去着实不好交差。见无人理他,他也只好尴尬笑笑,继续上马跟着队伍进了城门。

    一行人直接被迎军领到了城内叶国府的门口,众人还有些摸不着头脑,魏将军便开口说道:“大帅专门交代过了,让我们在叶府找两个安静的宅院,供卫小翁主和苏郎将住。”

    叶国府是当年叶盛的父亲为迎娶华平公主新起的府邸,有小半个皇宫那么大,别说安置卫子期和苏怀遇二人,就是安置这一行的十几人,一人一个宅院,也是绰绰有余。

    还未等卫子期和苏怀遇开口答谢,胡二先走上前来不满说道:“为何如此安排?我们其余人怎么办?”

    “这位是”魏将军并不认识胡二。

    “啊,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