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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虽然上车开走了,不过龚立新并未放弃,他捣起两条长腿追着车尾气跑,车尾气跟丢了,便跟上留下的车轮印,直到他跟着追到了他们村上。

    原来这人是来他们村,那他到底是什么人,还能开上这么威风的大家伙,咋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这好办,直接跟上去问一问不就是了。

    是以,龚立新撒开腿,顾不上一身热汗和酸涩的肌肉,继续追着轮子印往村子里跑。

    那一边,敏敏和二哥正在家里做叫花鸡。

    这鸡是龚立裁早起上山逮下来的,拔了毛收拾干净,在肚子里填入一些板栗红枣撒上调料,又在外头缠上好几层的大莲叶用软泥给封住送进火堆里,加火埋上两个多小时就可以吃了。

    敏敏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吹着清风,晒着暖融融的太阳,龚立裁掰下一条喷香的大鸡腿,小心的用布巾包在下面,递给她,“妹妹,香呢,快吃。”

    敏敏坐起身,冲他甜甜一笑接到手上先啃了一口,舌头被烫到,她微蹙起细细的眉尖,还没说话旁边龚立裁立马端起小桌上的水,递到她嘴边,心疼的说,“怪二哥都怪二哥,敏敏你慢点吹吹再吃,别再烫着了。”

    院子中央正在编竹筐的龚父龚母见到儿子把小女儿当瓷娃娃宠,捧着水伺候在旁边,两老几个月下来,已经习以为常。

    唉,麻了。

    一只烧得油光发亮香喷喷的叫花鸡几个人分下去吃的肚皮鼓鼓,中午饭都省下了,就在这时,隔壁的尤大脚大孙子的哭声又传了过来。

    “吃鸡吃鸡,奶,我要吃鸡哇呜呜呜唔唔…”

    大孙子这一哭,尤大脚魂都快要没了,粗厚的大掌紧紧捂住孙子的嘴巴不叫他哭出声。

    要把隔壁那三个活阎王惊动了,她怕她要脱一层皮。

    孩子的哭声断断续续,敏敏和龚立裁全程眼皮都没往隔壁撩一下,继续啃鸡肉。李桂芬坐在一边看了墙头一眼,没说话。

    反而是龚文树,他手里的鸡肉吃的不是味,默了半天张口对龚立裁说,“你大伯家的旺子馋肉了,老二啊你是当叔的,这剩下的你给孩子拿过去吧。”他想上赶着去当老好人,却也知道这事他说了不算。

    龚立裁头都不回,“我不去,这些给大哥留的。”

    “你大哥又不是小孩,还能馋肉吃不成?旺子是个孩子,你大伯他们的事跟他没关系,一家人非得让你们闹成仇人?要是你爷奶在底下知道了,非得爬起来骂——”

    “骂啥,骂你窝囊废心软糊涂蛋?”敏敏擦着手上的油渍,转头突然看向他笑了一声。

    可她说的话扎心啊,扎的龚文树一口气哽在胸口,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不过这会儿没人去关心他。

    “行了,这个家我说啥都不是,你们翅膀硬了嫌弃我老了碍眼,我走就是。”龚文树负气的进了屋。

    敏敏掰下另一只肥油油的鸡腿给李桂芬,“妈,爸脑子还没醒,咱不管他,咱继续吃鸡。”

    李桂芬点头,“别理你爸,他最会蹬鼻子上脸。”

    一场无意义的小闹剧结束,十几分钟后,龚立新回来了,他带着一个让敏敏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的消息回来了!

    “敏敏,老二,我看到咱侍卫长了!”

    房屋紧闭的屋子里,龚立新一回到家还没来得及把气喘匀,便拉着二人把他在公社办公大院遇到俞孟良的事跟他们说了。

    敏敏重新坐回椅子上,手扶在椅柄处,力道有些重,她叫二哥去倒水,抬头看向喘着粗气淋漓大汗的大哥,问他,“看清楚了?和他长得一样?”

    龚立新接过水杯,喝完擦擦嘴,肯定道:“看清楚了,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连脸上的一些表情和看人的眼神都很像,只是他不认识我,也听不懂我问的那些话。”

    龚立裁睁着大眼在一旁听,脸上从一开始的惊喜紧张到听完大哥最后一句话,慢慢开始失望起来,“大哥,会不会只是长得像?侍卫长若是跟我们一起来了这里,肯定会第一时间找咱,更不会不认你。”

    老二说的话他都懂,就算侍卫长有苦衷不认他们,但是敏敏在这里,龚立新是绝不相信他能放任敏敏不管。

    他们这些人中,谁都看得出,公主是他的命。

    兄弟俩一时没说话,对面敏敏坐在位子上垂着眼,手指抓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她才又问上一句,“他是村头俞家在部队里从军的小儿子?”

    “是,我一路跟过去见他车停在俞家院门外,在外头听到俞家人迎他的声音,不少村民在路上看见他开车回村,都去他家瞧热闹,我见人围的越来越多,也不怕他跑,便先赶回来告诉你们。”

    本来一个村的人,龚立新当时在公社大院里应该能认出人来,可俞孟良十六岁离开家乡入伍,在部队里摸爬滚打历练六年,容貌气质上到底发生不少的改变,就算他自动接收原身的记忆,照样难认出人。

    问过这句,敏敏便又跟之前一样,垂着眼睛不再说话,兄弟俩站在下面等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龚立裁开口,“敏敏,咱要不要去见一见他?总归得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侍卫长。”

    哪知他话一顿,对面敏敏紧跟着摇摇头,声音里听出几许少见的冷色,“不必了,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他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咋会没关系呢——”龚立裁一急。

    “老二,我闻着院子里一股肉香,走,跟我去看看啥好吃的。”龚立新看敏敏脸色不对,拦住老二嘴里的话,找了个肚子饿的借口拉着人出屋。

    “大哥,你拽我干嘛?”院子外头,龚立裁摸着后脑勺,还想去找敏敏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