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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子很小,和秦意安在家里住的那个差不多,里面除了一张窄窄的铁床什么也没有,周围的白墙上都是陈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污渍和潮湿的霉斑。

    墙角甚至还长出了几朵小蘑菇,别说,还挺好看的,秦意安苦中作乐地想。

    虽然条件差的不行,可是秦意安本来也不怎么住,就是找个歇脚的地方,便也没有太多要求。

    而且最重要的就是,便宜。

    房东看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孩,以为她好欺负,狮子大开口想要狠狠敲她一笔。

    她抱着双手和房东讨价还价,“就这一个月四百?你当我傻呢?”

    房东面不改色地继续诓她,“小姑娘你是不知道啊,现在我们也很难啊,我也要养家,这已经是最便宜的价格了,我也是看你一个小姑娘不容易才给你这么低的价格。”

    今天秦意安没穿校服,房东见她拖着一个行李箱,还以为她是从农村过来到城市里打工的,这种女孩初来乍到懵懵懂懂的最好骗了。

    可秦意安不是。

    毕竟在这种地方住了这么久了,房东那点弯弯绕绕她还能听不出来?

    她笑了笑,推了一下铁床的栏杆,床就剧烈摇晃起来,仿佛随时就会散架。

    “四百?”秦意安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房东。

    “那你觉得多少合适?”房东见秦意安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好欺负,只能接受她的讨价还价。

    “两百。”秦意安伸手比了比,“再加一床被子。”

    房东脸黑下来,“小姑娘还是去看看别的房子吧,想租这里的人多了去了,你既然这么没有诚意,我跟你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秦意安不仅没出门,还顺势无视剧烈的摇晃坐在了铁床上,“很多人租?我看是没人租才对吧!”

    房东愣了愣,秦意安说的是事实,这本来就是楼梯底下的一个小房间,设计的时候是当杂物间用的,但是太潮湿了放不住东西才被房东改了改拿来出租。

    但是这个房间处在一个很尴尬的境地,拖家带口的人肯定不会租这样的房子,独身一人的男子在这个房间里连腰都直不起来,但对于秦意安这样瘦弱的女生来说却正正好。

    可惜来城里打工的女孩在这种地方难免也会害怕,多是住在工厂宿舍,再不济也会找个人搭伴,秦意安还是这两个月来第一次提出要租下这间房的女生。

    房东同秦意安争论了半天,都快忘了自己一开始的心理价位就在两百左右,也没指望靠着这个赚多少钱,还想着等到月底如果还租不出去就改做他用了。

    “三百。”房东松了松口。

    “两百。”秦意安咬定自己的价格不放。

    “两百五。真的不能再低了,我这已经是最低价了,不信你可以出去看看还有没有比我更低的价格。”房东抛出杀手锏。

    “两百。”秦意安悠然自得地坐着,好像胜券在握的样子。

    又经过一番拉锯,房东同意了,一个月两百,想要被子另外出五十,水电费另算。

    拿了房间的钥匙,秦意安虚掩上门,靠在栏杆边上松了口气,被经年累月的湿气锈蚀着,铁床本身的保护层早就剥落得七七八八,藏在里面的绣红散发出冰冷的金属味。

    走了这么久,她疲倦得不行,这会儿脚踝也开始隐隐作痛,不过总算是解决了一件事。

    掏出手机,上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陈嘉的,秦意安犹豫了会儿,还是打了回去。

    “有什么事吗?”她语气闲散,不用再回家显然让她心情好了许多。

    “你……晚上要住哪?”倘若秦意安说要在公园待一晚陈嘉就去接她。

    “找到房子了,这段时间暂时都会住在这边吧。”秦意安手背不小心从栏杆上擦过,白皙的皮肤上染上一片绣红。

    “……这么快,”秦意安的确如她说的那般冷静自立,“找到房子就好……”

    话题行进到这儿,突然陷入僵局,秦意安困顿得不行,眼前已经有些模糊,不过她还在强撑着等房东给自己送被子下来,自然也没了心思听电话那头的陈嘉在讲些什么。

    陈嘉自顾自地讲了半天秦意安那边都只有绵长平稳的呼吸声,他也就没再说下去。

    “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嗯,”秦意安闭了闭眼,下意识又说了一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