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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不解的浅濑,卫昕继续解释道:“你有这种感觉就对了,照现在看来,梦境游戏对于领主本身的意义,恐怕比我们这些用来娱乐的玩家要大得多。”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卫昕说:“发现得不完全,相当不完全……就是之前我跟你说的,关于游戏任务的那个猜测。领主的态度是个关键,虽然这一回合发生了意外,被他卷入的普通人中不小心混进了莫颜和莫语,才让我们发现了端倪,但他看起来并不怕我们知道游戏任务会牵扯到普通人,而且也不怕我们知道这个梦境游戏并不诚实。它背后隐藏了另一个同步运转的项目,这是肯定的。领主的表现就等于是向我们摆明了这一点,并不阻止我们寻找真相,却又打死也不肯主动告诉我们真相。所以我想,对于他在游戏之下偷偷进行的那些事,这是个重要的线索。”

    “真相是由我们自行发现,还是由他主动承认,这之间的区别会影响到他那个隐藏项目的成败?”

    卫昕点点头,却又陷入了更深的疑惑中:“问题是,他究竟是在做什么呢?”

    浅濑犹豫地问道:“那……这种游戏,我们还要玩下去吗?”

    “玩,为什么不玩?就算是被他利用,我们也要顺着这个游戏揪出他的狐狸尾巴。我讨厌被人不明不白地利用,但更讨厌像这样明知道背后有问题,却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为了找到真相,我不介意继续参加游戏,帮这个领主一点小忙。”卫昕想起领主刚才的答案,又说,“从目前的情况看来,我们碰到的这个领主并不说谎,只是刻意回避罢了。他刚才说梦境游戏不会影响到普通人的正常生活,那么可以确定的是,这对他自己的生活影响很大。”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只有舍命陪君子了。”浅濑叹息道。

    卫昕笑道:“没那么严重。不过,谢谢你,浅濑,帮了我这么多忙。”

    “反正也是无聊,玩玩而已嘛。”浅濑轻快地说,然后,感觉暂时也讨论不出结果,便与卫昕道别,离开了梦境。

    但卫昕依然心事重重,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他醒来,几乎一整天都没法摆脱。

    玩玩而已?对于大部分梦者来说,梦世界确实只有这个意义,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通过梦境中的做为影响现实,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承担影响现实之后的后果。小打小闹自然无伤大雅,但若是偷了什么重要情报,或者在肆无忌惮的碎梦行为中惹到了不能惹的人,难保不会招来大麻烦。这个世界的梦者只有不到一万人,各自之间联系松散,但不代表知道梦者存在的人也如此。一定会有利用梦者的组织,雇佣梦者的公司或黑道帮派,甚至是利用梦者来完成特殊任务的国家机关。

    梦者相对于普通人而言已经是特别的存在,而这个特殊群体之中很有可能孕育出更为特别之人,他们数量不会多,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足以操控大事件的走向,甚至在暗中影响这个世界的局势。世纪末的屠梦者与六英雄,只是一个明面上的传说,而在这之后,一定还有许许多多隐藏在日常之下的故事,它们每天都在发生。世界是一座冰山,一台机器,人们看到的永远只能是它的一部分,那是所有人希望看到的、也是它本身需要表现出来的“正常而合理”的部分,而在水面之下的庞大身躯、外壳之内的繁复构造,才是让一切运转的根源。

    而我们每一个人,只是这部庞大机器中的微小齿轮,因为自由意志而渴望实现自我价值,却因为万物之链被锁在机器之内,互相制约而又互相影响。无论改变世界还是改变自己,很多时候都只能是一句空洞的口号,只有那些拥有压倒性力量的人,和那些善于借助巧妙布局来制造蝴蝶效应的人,才有可能在某种意义上突破齿轮之间的限制,真正改变这个世界。

    卫昕一直都知道这一点,他相信很多人也同样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人生的繁杂何其之多,日常的琐碎已经让每个人习惯于忽视这些东西。所谓的世界本质太过遥远,不要说富甲一方、权倾朝野,成为影响世界的弄潮者,就是想要安安静静地独自生活,也必须面对各种烦恼,齿轮和冰山什么的,谁会在意呢?

    只是现在,他忽然感觉自己触摸到了那根源,隐藏在梦境游戏背后的计划,让那种身为齿轮的自觉变得清晰起来。只是他这颗齿轮,对于拨动齿轮的人并无敬畏,也绝不会言听计从。

    他不要求打碎所有桎梏,他只想看清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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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是真的那么干,我就用影枪暴你菊!”陈飞咬牙切齿地低声威胁道。

    卫昕低头瞄了眼脚下的影子,表情瞬间僵硬。他挤出勉强的微笑:“实在是没办法才这样安排的……下次一定复活你!”

    “之前不是说肯定不会复活他的吗?你怎么出尔反尔!”

    “情况有变,情况有变……”卫昕尴尬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