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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域城地区的饭点都比内地晚两个小时,老艾尔肯留丁琎他们吃午饭,饭后他把下午打算带着周轶离开的事说了,他们一家还挽留了一番。

    丁琎让周轶准备一下,可她一个被虏来的人,没有什么身外之物,除了她这个人也没什么需要准备的。

    阿米尔娜给他们打包了路上吃的东西,几个大馕还有各种干果,还让艾尼提了筐葡萄,抱了个大西瓜送他们离村。

    丁琎的车就停在村口附近,一辆黑色的吉普,停了一天的时间,车身上已经布上了一层尘土。

    艾尼把东西搁在后座上,拍拍手问丁琎:“直接去古木里尔,不在漠邑多呆几天?”

    “不了,有点事。”

    艾尼看向周轶:“你也是呢嘛?”

    周轶点头。

    “哦豁,可惜了,再过几天就过节了。”

    离中秋还有小半个月,周轶想,她在域城是待不到那时候了。

    告别艾尼后,丁琎他们就出发了。

    周轶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倒车镜里不断远去的亚西村,觉得有些遗憾。

    越野车驶上了县道,车内明明有两个人,却异常安静。

    周轶完全没有和丁琎交谈的欲望,他和她的几次对话都像猫捉老鼠一样,她想他应该也不想和她多说,毕竟他现在还在怀疑她的身份。

    车内气氛尴尬,周轶把目光投向窗外。

    日头很晒,天上没有浮云,天空是蓝白色的没被切割的完完整整的一块,苍穹之下是一片连一片的葡萄架,葡萄叶苍翠的颜色和远处的裸山形成鲜明的映照。

    车行驶一段距离就能在路边看到一个晾房,周轶百无聊赖就数着晾房打发时间。

    县道有些路段还没完全铺设好,都是碎石子路,车走在上面有点颠簸,晃晃悠悠的,久了就让人头晕犯困。

    在周轶数到第二十个晾房时,她的脑袋一晃,差点磕到了窗玻璃上,她忙强打起精神坐正了,不到一会儿眼睛又眯了起来。

    丁琎偏头看她:“困了可以睡一会儿,我们晚上才能到古木里尔。”

    周轶听他开口说话反而来了精神,像是故意要和他唱反调似的:“哦,我不困。”

    丁琎没再说话。

    走了大概两个小时,上了省道后,窗外的景色从不绝的绿色葡萄架变成了连绵的烈焰山山脉。山脉远看着海拔不高,横向延伸着,沟壑纵横,一座连着一座像是没有尽头般,此时在骄阳底下,山体的颜色就同热烈燃烧的火焰,光是看着就似乎能感受到灼热感。

    经过一个休息站时,丁琎把车靠边停下,下车去便利店买东西,周轶也趁机下车活动了下筋骨。热浪一阵又一阵地扑到她的脸上,连呼吸的空气都是燥热的。她眯眼看着烈焰山,观察着它的形态、颜色,突然就有了作画的冲动。

    丁琎从便利店里出来时就看到周轶站在车旁,举着两只手对着烈焰山做了个拍照的动作。

    他走近,递了一瓶水给她。

    周轶确实有些渴了,在漠邑呆上半天,她的嘴唇都干燥得显出唇纹了。

    丁琎仰头喝水,余光看到她拧开瓶盖只是浅浅地抿了一口润润嗓。

    他拧上瓶盖,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休息站后面有厕所。”

    周轶一愣,睨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上了车,甩上了车门。

    别扭。

    丁琎随后也上了车,车启动后,车内的氛围再次沉凝。

    车驶了一段路程,周轶主动开口打破沉默:“到了古木里尔,能给我开一张身份证明吗?我要回渔海。”

    丁琎眉头蓦地一锁,沉下嗓音说了句:“你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去。”

    周轶闻言不悦,她睨着他,语气里带着薄愠:“我说了,我不认识那伙人,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劫走我,我是个受害者。”

    她气极冷哼:“你该质问的是那些人,不是我。”

    “不是我不让你走。”

    丁琎紧盯着后视镜,眉头未展神色严肃,浑身突然散发出凌人的气势,就像他救她那晚一样。

    周轶先是皱眉,随后听出了他话里的异样,心头一颤,立刻回头看去。

    一辆越野车追在他们身后,大有直接撞上来的趋势。

    “是那群绑匪?”

    丁琎盯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越野,挂了挡一踩油门:“坐稳了。”

    他提了车速,窗外烈焰山在急速地后退。

    周轶一直看着后面,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他们追上来了。”

    那辆车从边道上冲出来时丁琎就注意到了,一开始他还以为是私家车,可现在看来就是冲着他们来的。他把车速提到了最高却没能甩掉后面的车,它紧逼着和狗皮膏药似的,几次都差点直接撞上来。

    “他们——”

    周轶一句话未说完整,突然就听到了“砰”的一声,随即吉普车就挨了一个枪子,子弹直接打在了她这边的倒车镜上,镜子破碎的声音十分刺耳,她本能地缩了下身体,往丁琎那边靠去。

    这一枪,是警告,是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