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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京军部的动作不可谓不快,铁路巡检提前一周完成,运兵火车也同步准备到位。

    明眼人都知道,铁路巡检做的马马虎虎,能不能全程通车都是问题。有人还巴不得中途出个故障,就让这6000名士兵走路穿过荒野呢。

    “胡亚军上校,久闻大名,初次见面想不到会是在这样一个场合。”

    汉森爵士是个年届六旬的老人,据说他过去没有一点老态,常常会被人误以为是三四十岁的青壮年。可数月动荡下来,他像一下子老了二十岁,头发半白,眼角的鱼尾纹深刻可见。也只有那一股昂扬不肯低伏的气势,证明他虽虎落平阳,却仍是不得轻侮的英雄之辈。

    这是在一部军用指挥车上,这辆车是铁公鸡梅瑟威唯一拔下来的一根鸡毛。他特意送给汉森爵士当座驾,为几十年的明争暗斗画上一个句号。车上两男两女,对面而坐,两女是千秋月和米兰达。汉森爵士身边还坐着他的副官,席云中校。

    千秋月拨开一线窗帘,向外看了一眼,然后直截了当说道:“我们得想办法换车。”

    汉森爵士点头:“没错——胡上校,你实在不该上这辆车。为了老夫这么一个丧家之犬,这又是何必?”

    梅瑟威答应送走这6000人的条件之一,就是汉森爵士不能和士兵们一起坐火车离开,必须单独另备车辆。表面上是要给这位将军一个体面的离开方式,可真实目的简直昭然若揭。千秋月不能容忍汉森出事,一来是为了稳住6000士兵最后的军心,二来也为了兑现那批重装部队标准的军械辎重。

    千秋月没有矫情,直截了当的说:“确实危险重重,我的身份恐怕只能让少部分人投鼠忌器,但梅瑟威完全可以栽赃嫁祸。你知道我的目的,而且也已经签署了协议,所以不必认为我是高风亮节。”

    汉森爵士语气凝重:“我不会背信弃义的,只要你能让他们安全离开。就算我死了,席云也会帮我守诺;如果席云死了,阿诺德也会守诺;阿诺德死了,还会有其他人帮我们守诺。”

    千秋月点头,然后说:“看到‘护送’我们的那两辆车了吗?也许不等他们离开,就会有人动手。如果我是梅瑟威,就会选择在那之前动手,甚至还会把这两辆车的人也搭进去,正好用苦肉计来撇清关系。”

    米兰达忽然说道:“还有三公里,就驶出棚户区了。”

    其他人都明白她的意思,棚户区外,将会是一片长达20公里的郊野区。虽然仍在城市系统的监控范围内,但影响力已大幅减弱,梅瑟威可以有一百种方法在这里布置杀局且将影响面减到最低。两辆护送车会送到郊野的边缘然后返程,按照千秋月的说法,郊野也是最好的伏击位置。

    “大家现在听我说——”

    米兰达的声音匀速而恒定,透露出强大的自信:“把所有车窗都打开,包括天窗。汉森将军,你坐到正中间,对,就是这里,要保持后背和脑袋始终贴紧椅背。我检查过,只有你这只椅子的椅背有特殊的碳板加固。席云中校,你坐到我的左边来,离近点儿,不要超出一臂的长度。胡上校,换你开车。”

    汉森有些愕然:“我一直以为她是……”

    千秋月朝他微微点头:“她是专业的。”

    “女士,我想让我来开车会更好。”席云看起来三十五上下,他本来有一张很英俊的脸,可是在额头中心到左边太阳穴有一片暗红色的火焰纹身,让整张脸看起来有些诡异。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些纹身是为了掩盖天生的缺陷。

    “不光要车技好,我要的是感官极其灵敏,甚至能提前感知到危险。”

    席云说:“我是个森岭人,六岁开始就接受多种感知的训练。也许你听过森岭人的特长,而我正是其中的佼佼者。”

    “哇哦——”米兰达意外的挑了挑眉毛,没搭理他,反而给了汉森爵士一个询问的眼神。

    汉森向她点头:“他能行。”

    几个人动作很快,一分钟内完成米兰达的部署。本来开车的是汉森爵士的一名亲卫兵,乖乖的让到副驾的位置。

    车辆平稳前行,很快驶入郊野,四周渐渐有丘陵起伏,半青半黄的颜色。留京的冬天极少会下雪,大多数高大的乔木仍旧顽强的保持着绿意,尽管显得有点儿力不从心。

    忽然,一道尖锐的啸音炸响——

    一枚大口径狙击弹直接从窗口飞进来,目标正是汉森爵士。米兰达的一只手猛地一甩,她手里分明握着什么,在空中留下一片残影。她击中了急速飞来的狙击弹,而且,狙击弹没有爆裂,顺着车窗原路又飞出了车外。

    这时候,汉森爵士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也才看清,米兰达手里是一把40厘米长的黑碳塑短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