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诸葛亮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但那人偏偏强硬地托起他的肩膀,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又拍了拍他发烫的脸颊,似乎琢磨着从哪里入手。

    他不情不愿睁开了眼睛,果然是那晚在地窖里“惊鸿一瞥”的吟游诗人,冲他一笑,被火照得一双浅色眼眸闪闪发亮,将长剑转手扣入剑鞘中,大红的衣角滚滚翻涌,像是被火舌吞吐,英姿飒爽,侠气热血。www.

    “我没带系统药品,就委屈先生将就一下了。”李白说着,也不管他的意见,从腰间取下酒壶,拔了木塞,递到诸葛亮唇边,似乎看出他的抗拒,便抬手掐住他下颔,硬灌了几口。

    诸葛亮被呛得咳嗽连连,脸颊被逼出几分红色,回过神来又惊又怒:哪里有人用这种方式救人的!

    这是企图趁机毒害他吧?!

    对方却满不在乎地笑,风情万种地抛了个媚眼:“总不能让我嘴对嘴喂你吧?虽然我是没什么吃亏的——”

    在火场中,血量是缓慢下降的,而李白的酒喂给他,那下降的趋势便及时停止,还有缓慢上升的趋势。

    这酒居然有延续的恢复效果,难怪会被他随身携带。

    诸葛亮顾不上惊奇这家伙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时机又赶得如此之巧。他在这里逗留太久,到底还是吸入了过多迷烟,头脑发晕,身上挂了一道又一道的debuff,也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他靠在那坚实的臂膀上,微微感到舒心与可靠,不自觉间闭上眼睛,心里含糊想着:“我就睡五分钟……”

    李白看他无意识蜷缩起来,合上眼皮气息减缓,面颊上血色却愈发明显。想来不是因为被浓雾迷昏的,而是酒量不济才睡了过去。

    他轻叹一声,揽起他的腰起身将人抱起,穿过大厅,几步跨上台阶,借力踩着断裂的横梁跃出门外。

    轰地,身后的木梁再也支撑不住,纷纷倒下。与此同时,天上乌云滚滚,一道雷光穿梭期间,终于窜出云层,在空中划过惊人的光芒,借着,雷鸣在耳旁炸开。

    大雨倾盆,自上空浇灌而来,风簌簌作响,如泣声袅袅,云烟渐散。

    吟游诗人往外走出没几步便停了下来,弯腰半蹲在地上,让诸葛亮倚着自己的肩膀,又用披风在头顶撑起,挡住倾斜的雨丝。接着,他不禁皱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

    “这酒……果然不行。”他嘟囔了一声,发觉肩膀沉了沉。

    诸葛亮呓语着轻哼一声,睡眼惺忪地转了转脖子,似乎觉得不太舒服,懒洋洋地睁开眼睛,一双眼眸裹在青色烟雨之后,迷离又温柔。脂粉尚未抹去,沾了些轻薄的雨珠,衬得整张脸愈发昳丽动人。

    “现在如何?”李白抬手试探着他脸颊的热度,轻声问道。

    他瞥了一眼诸葛亮身旁闪着警告红光的血条,几口酒下去,估摸着应该已经恢复到十分之一以上,脱离了危险状态。好在是赶上了,也不算辜负他……那日酿的美酒。

    诸葛亮只望着他,也不回答,眸光缱绻,嘴唇微微抿起,脸颊更加红润了。

    “听着,我时间有限,只能简单说,”李白加快语速,“你们查的王小竹,她身上含有龙鳞的气息——”

    话还说完,他便僵住了,微微发怔,盯着诸葛亮的脸看。

    诸葛亮眨了眨眼睛,抬手勾着他的脖颈,脸上泛起羞赧的笑,扬起脸,凑过去往他脸颊上啵唧一口。

    李白:“……”

    什么情况?

    我是谁,我在哪里。

    这醉鬼是谁。

    ……我发誓,就只喂了三口酒!

    诸葛亮看他不说话,逐渐拧起眉毛,阴雨连绵,充满了谴责。

    李白被他看得心都有些慌了,胸膛里藏着咚咚的心跳声,口中发干:“你……”

    “疼。”他抱怨着,抬起手腕,露出被剑锋刮破的那道口子,渗出一点血珠,大大方方伸到李白眼前,控诉他先前的行为。

    李白一看,好家伙,要是再迟一点,都要完全恢复了。

    “疼就对了,一个22级的菜鸟哪来的勇气往火海里闯?”他说着,用拇指用力按上去,抹去那点血珠,一边看他夸张地皱起眉头抽气,不由又笑了起来,轻喃道,“秀眉霜雪颜桃花,当真是……”

    他回过神来,想起现在可不是念诗的时候,蓦地停下。

    诸葛亮瞪了他一眼,便自顾自地闭上眼小憩,李白对着那张睡颜说凝视许久。

    四下里寂静无声,雨霁初晴,云雾散去之后,露出皎皎月色,悬挂在北边的夜空中,静谧安宁。直到一阵窸窣的脚步声踩在草坪上,惊动了几只鸟雀,振翅飞起。

    李白这才如梦初醒,抬起头,看了一眼天际线上的微薄晨光。

    “我还是很佩服先生的。”终于他又开口,声音很低,“那么,后会有期。”

    ……

    一行人从水榭园里出来,在河边的树下发现了诸葛亮。

    他睡得安稳,没有人打搅,便一觉直到天光大亮。

    他睁开眼时,已经从身旁低声交谈中听出所处环境,本以为会看到忙碌的酒楼伙计,却不想除了前方黑漆漆的废墟,岛上一片空旷。

    “醒了?”周瑜率先注意到他的动作,挑了挑眉毛,舒了口气,“还以为你死在里面了。这场雨是你召唤来的?”

    诸葛亮并没有自己昏睡后的印象,只记得当时读条走到了尽头,然后便断片了,努力想了想:“应该是吧。”

    “……果真是邹衍的亲传弟子,才学了几天已经出神入化了,未来可期啊。”周瑜感叹了一句,神情微微松懈下来。

    “你不也是吗?”诸葛亮干咳一声。

    “我?我和水镜顶多算寄养的。”他笑了笑,并不在意,拍了拍大腿,用手撑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