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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众少年静默无语,看着这个近乎天灾一样的大兽,实在是让人再难升起什么抵抗的意愿。林曾满脸凝重的护着白一一,正如长行半步不离兰盈盈,雨天青似乎还在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却只有赵琮一人谈笑依然:

“诸位皆是命中自带奇格的幸运儿啊,这般百年不遇的盛景能够当场见证,又何必这样一脸苦楚,神色凄凄。你我修真不就是要参透生老病死,看破俗世执着直抵大道吗?追寻了许久的亘古大道即在眼下,何必这样畏缩不前?”

众人听着赵琮的荒诞言论,只当他是被这场景冲昏了头脑:

“终于有人疯了吗?”大家不由得开始窃窃私语。

“雨师兄知道我们如何返回百花吗?”莫长行询问。

“沙漏归零前回到青云峰即可。”雨天青回答。

“那雨师兄接下来做何打算?”

“梅剑即为五院之首,自当一为表率,天青不会丢下任何一个百花弟子。”

听到这里长行心中已是五味杂陈,一来敬佩这个初识不久却极有好感的人物,这番绝境之下还有如此的气魄和担当,更是印证了他先前的举止并非伪善和刻意;二来可惜他如此的死板和不知变通,以其个人修为,独善其身绝对不成问题,却非要为一些不甚相干的人枉费性命。

长行本想劝说他和自己一起逃走,现在也只能是暗下决心,时机妥当,便强行带着兰盈盈和溪苑的三人先行离开。

天空中开始传来一阵阵声响,高亢时如同群鸟齐歌,低沉时如同百兽吟鸣,时而雀跃,时而哀伤,大自在妖兽渐渐变得安稳下来,反复的传颂着这圣歌一样的旋律。

“它竟然在唱歌?”人们诧异。

“雾里的景色也变了。”一人指着远处说道。

一派繁华的景象慢慢被拉近,看清了细节的所有人陷入震惊,随后便是愤怒:

方才的琼楼玉宇间,觥筹交错的宾客没有一个人类,锦带华袍下,身姿曼妙的佳人尽是虎豹狼虫。老猿身披袈裟吃斋念佛,白鹤顶贯道衣修行吐纳,市井百姓皆为衣冠禽兽,行商坐贾,男女欢情,满满的全是俗世烟火,无二般一副人间做派。这里有狐朋狗友邻里乡亲,那里是明争暗斗官府朝廷,熙熙攘攘,你方唱罢我登场。只是这席筵碗盘上盛放的尽是人肉,污秽出丢弃的皆为残体尸骸。

“放肆的妖物!纵使你修行了千年万年,也依然不过是个灵智不开的野兽!”

“要杀便杀,竟然敢弄出这些荒诞把戏愚弄世人!”

“我们才是万物灵长!一介畜生胆敢颠倒法理天伦!”

在场之人除却百兵,尽是天之骄子,名门之后,最为看重的便是这伦理和纲常。性格千人千面,纵然有这般或是那般的缺陷和不足,气节和荣誉的观念却是人人自幼耳濡目染,千万遍教导不可丢失的东西。

几人合力使出驭风术打乱了阵外迷雾,这一幕诡异的图景也终于是消散于无。

大自在妖兽的歌声停止了。

“点点,咱们准备跑路了,一会儿你动手打晕盈盈时可得拿捏好力道啊。”莫长行叮嘱道。

话音刚落,空中的影子下开始呈现出星光点点,那是万千把气刀刃尖的寒芒。

“烦请诸位听我调动,结成相辅之阵,将一半的灵力加在阵上,我会尽力为大家争取一些时间,随后便解开剑阵大家全力逃亡,生死只能各听天命了。”雨天青平静的说道。

“雨师兄才是那个最有能力逃走的人呐!你都不走,我们又怎么会舍你而去!”

“以身成道,正在此时!”

有些人则陷入了沉默。

“可是雨师兄,你的法器都在维持剑阵,打算用什么抵抗这一轮攻击?”长行不解的问到。

雨天青笑了一笑。

众人已将相辅之阵结成,毫无保留的将全部灵力加注在了雨天青的身上,这一幕长行倒是并不陌生,当日击退无夕城外的大兽时,自己也做过相同的事情。或许四剑的弟子也清楚,独身逃跑,在这样压倒性的对手面前也毫无生还的可能,索性就放手一搏吧。

大自在妖兽终于发动了攻击,凝结的万千利刃像是倾盆之水倒了下来。

“十式,弱水三千。”

雨天青衣袍无风自动,双手再掐法印唤出十条水龙环绕,剑指朝天,无数把弱水剑便从这长龙的口中喷射而出。魔物与修真、天空与地上,两股力量激烈的碰撞在了一起。弱水剑的碎片散落漫天,众人的反击相比较大兽的攻势实在太过薄弱,转眼就要阵破人亡。

“唉,像这样纯粹的人死在这里还是太可惜了。”长行无奈的看着雨天青。

“点点,取出八杰会的那枚灵面吧,把他也一起带走。”长行在神识海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