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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驻足湖边,为首的青年脸带冷笑,阴阳怪气的说:“捕的是鳄荃兽吧,真可怜啊,我都看不上。”

    随从默契的打开乾坤袋一角,赫然是昏迷的嗜惑兽,身上多处血淋淋伤口,嘴里却叼着一根灵草,保持不死。

    朱星轩小声惊呼一声,旋即意识到不妥,连忙恢复常态,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潘青砖乃是二代猎人,父亲作为募勇城的最初建设者,传给他庞大的人脉和殷实的家底,每次出任务,身边至少四五个随从。幼儿得志以来,唯一一次碰壁却是被朱星轩拒绝,偏偏那时候无言真人忽然出现,同为募勇城骨干,其父亲也就拦下了他强抢的念头。

    世间大部分的怨恨,都是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误认为被夺走。

    他受不了这个气!更拉不下脸再次追求,今天本来捕获嗜惑兽心情极佳,却看到贱婊子和一个小白脸戏水!气血当即翻涌,不顾任务紧急,带着队伍就赶来。

    缓慢走到乾坤袋旁,秦辂探头打量嗜惑兽,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随从本欲赶人,却被潘青砖一个眼神阻止,他倒要看看,这个小白脸有什么能耐。

    “是个极品灵兽啊,以前只在书上看过呢。”秦辂摇晃脑袋,露出羡慕的表情,眼睛闪亮。

    几个随从顿时哈哈大笑,秦辂的表现极大的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其中一个上前道:“乡巴佬,刚入行吧?”显然是想通过羞辱秦辂,讨好潘青砖。

    不顾他们笑的灿烂,秦辂满脸天真的说:“你怎么知道啊,我是第一次做任务呢。你们好厉害哦。”

    随从们被秦辂逗的说不出话,只当他是毛头小子。

    微微一笑,秦辂看看潘青砖,真诚的问道:“你们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去抓妄崆兽呢?书上说,那是山林最厉害的霸主。”

    “傻子,”一个随从不满的说:“寻常四五个虚境真人都奈何不了,我们哪敢出手。”

    随从说完,其他人缓缓点头,面对妄崆兽那般庞然大物,不去招惹、打不过都是合情合理,不会让人耻笑。

    秦辂露出得逞的表情,挺直身躯,指着不远处搁浅的鳄荃兽,微笑道:“你们量力而行,我们两个只能对付鳄荃兽,没问题吧。”

    几人顿时愕然,飞快理解秦辂的说,却是不敢再说,只低头拿余光瞟主子。

    虽然秦辂没有面向潘青砖说话,但他知道秦辂在针对自己。借用自己手下的话,辩驳“朱星轩无能捕猎鳄荃兽”,不可谓不聪明。可越是这样,潘青砖就越是愤怒,青筋条条绽起,“好一张利嘴,难怪能骗的朱星轩。”

    心里跳出一个大大的疑惑,秦辂暗道这怕不是朱星轩的追求者,不过看本人挣扎的表情,正是表现的机会啊!!轻咳两声,秦辂微笑道:“试演大道: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此大年也。生灵各安其道、生生不息,选择不同而时间尺度不同,力量亦有区别。狮虎可猎象鹿,猞猁一抔却足矣。劳心劳力不如安稳清贫。”

    “这正是我的道:各安其命。”

    几个随从连带潘青砖怔在原地,喊杀人越货、强取豪夺门清,但坐而论道实在一窍不通,可修仙界就有这个规定:凡事用“试演大道”开头与人论道,就要讲自己的道心,压垮对方,否则只能认输退去。

    可他们哪里懂什么道心,一辈子天赋能上离境就谢天谢地了,哪有时间操虚境以上的法门的心?

    朱星轩却美目满是不可置信,喃喃道:“这家伙刚才不是‘大道至简’吗?怎么又变成了‘各安其命’?”不过这么多外人,朱星轩不会想着现在问清楚。

    论道之所以被修仙界誉为最麻烦的事,不仅因为修炼道心极难,还以为辩驳讲究一个巧合,如果自己的道心恰巧被对方克制,那就不用论了,直接溜吧。随便举例:以“喝水最大”为道心的修士,通常比不过“干饭最大”的修士,因为古语有云:民以食为天。

    如秦辂这种专修道心、注重感悟的个例,甚至不用对得起自己的道心,因为真言律令未修满,说任何道都可以,正好似淹没在典籍海洋与人谈古论今,立于不败之地。

    轻松愉悦的走到朱星轩身边,秦辂揶揄道:“诸位试为我讲演,如果讲不出来,那就请……”

    潘青砖咬紧牙关,唇间蹦出几个字:“一群废物!”如果让人知道他潘少爷不战而败,那也不必在募勇城呆了。

    都是这群废物,平时个个嘴皮子利索,脏话连篇,现在一论道就跟产蛋的公鸡一般——不打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