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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妍走到椒房殿门外时,只有几个站在远处守卫的侍卫。刘妍看椒房殿的门紧紧关着,好奇心泛滥,走过去趴在门缝上向里面看去。

    刘妍只看到陈娇拿着剪子坐在上位一件件衣裳的剪,卫子夫用细细的针一件一件的缝补。刘妍立即明白陈娇这是有意而为之,正要推门进去时,却有人在刘妍身后左手一把抱住了刘妍娇小的身子,右手捂着刘妍的嘴,不让刘妍出声。

    等到刘妍看着离开了椒房殿,刘妍才被放下来。刘妍抬头看上去,惊讶得脱口而出:"舅舅?"

    刘妍口中的舅舅,自然是时任侍中的卫青:"好在我来的及时,公主方才实在是太危险了,这椒房殿,公主不该去。"

    "舅舅,方才为何要拦着我,不让我进去救阿母?皇后陛下分明是故意的,我为何就不该去椒房殿。"刘妍迫切的问道。

    卫青解释道:"公主方才若是进去了,也是于事无补,反而冲撞了皇后,好让皇后说你母亲没能教好女儿。椒房殿于公主而言,就是个危险之地,只要陛下不在,皇后可以任意欺辱你和你母亲,所以我说公主不该去。"

    "我也与舅舅想的一样,皇后既然那般看不惯我,我就绝不踏入椒房殿半步。可是今早阿母说了,纵使我再不喜欢皇后陛下,皇后始终是皇后,我要对皇后礼数周到,所以我去了椒房殿。可我如何知道,皇后会那样对我阿母。"刘妍抽泣着说。

    卫青心里都清楚,这样的情形,一定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从前卫子夫都独自承受着不说罢了。

    "公主,后宫向来就是充满着尔虞我诈的争斗,公主还小,不要卷入其中,让自己受了损伤,也伤了你母亲的心。待将来一日,公主羽翼丰硕,才能好好保护自己和母亲。而现在,你只能默默地忍受着一切。"卫青劝告刘妍的每一句,刘妍都听在耳里,放在心里。

    卫青说的没错,刘妍现在,还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卫子夫。唯有默默忍受着,待将来一一讨回。

    太医令向刘彻禀报平阳侯的病情时,卫子夫正在刘彻身边。听了这样的消息,刘彻和卫子夫心里都是不好受的。

    刘彻对卫子夫说道:"最近我政事缠身,你与平阳公主一向亲厚,你就替我去一趟平阳侯府,好好安慰皇姊。"

    "诺。"

    卫子夫带着刘妍一同出宫去了平阳侯府,府中的婢子都是认得卫子夫的,亲切的为卫子夫引路:"夫人,公主和君侯与世子在院子里放纸鸢。"

    刘妍见着玩儿的,自然就跑去与曹襄放纸鸢了。平阳公主见卫子夫来府上,走到卫子夫身边问候:"卫夫人来了。"

    卫子夫见平阳公主高兴的样子,而平阳侯也能到院子里来坐着,而没有缠绵病榻,以为平阳侯病情大好:"原来太医令所言不实,公主与君侯都好着呢!"

    平阳公主有意拉了卫子夫往后院走,边走边说:"太医说君侯这是回光返照,撑不过三日,生死由天,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也只能,在这最后几天里,珍惜眼下的时光,高兴的过了。"

    "原来如此,公主心里一定不好受吧!明明伤心得很,却要当着君侯做出一副高兴的样子来安慰他。"卫子夫长叹道。

    平阳公主淡笑道:"君侯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这边平阳公主话音刚落,婢女便急匆匆地跑来禀报:"公主,卫夫人,君侯昏倒了,扶进了寝室。"

    卫子夫跟着平阳公主脚步匆匆跑去看平阳侯,曹襄在平阳侯的床榻边哭得不行。

    太医走上前来只摇了摇头,平阳公主便明白了一切。曹襄毕竟是个孩子,不愿面对父亲的死亡,自己跑了出去。

    刘妍跟着曹襄跑了出去,只见曹襄允自蹲在墙角里哭泣。刘妍走到曹襄身边安慰:"襄兄,你别哭了,你哭了,姑父姑母也会伤心的。"

    "阿翁就要走了,他要永远离开我和阿母了。我不想阿翁死,更不想看着他死。"曹襄边哭边说。

    刘妍知道曹襄此时心里肯定是难受的,只是这样回避,终究是什么也改变不了,反而会让曹襄因未见父亲最后一面而遗憾终生。

    "姑父就要走了,你也不去向姑父告别吗?姑父一定想再好好看看你,你若是不在他身边,他该有多失望。"

    曹襄不敢去面对,不再说话,刘妍只能听到曹襄哭泣的声音。

    平阳公主在平阳侯的床榻边守着,平阳侯好不容易是醒了,平阳公主惊喜着上前去看平阳侯:"君侯,你可算是醒了。"

    平阳侯紧紧握着平阳公主的手说:"公主,想我一生平庸,没有本事建功立业,有负公主所望。将来的日子里,我怕连陪着公主都做不到了。"

    "你有你的好,这世间男儿并非每个都要去做什么大事,你已经很好了。"平阳公主的泪水已经止不住。

    "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我,只是将就着与我过日子罢了,如若将来你有喜欢的人了,就去大胆追求你的幸福,我的死,正好能让给公主自由,也不枉此生了。"平阳侯的这份深情实在是难得。

    平阳公主承认,从来没有一刻,自己觉得平阳侯是这么好的一个人。从前总以为他是个胸无大志的泛泛之辈,只有在平阳侯将死的这一刻,平阳公主才真正感受到平阳侯对自己深沉的爱。

    "公主,我想见见卫青。"平阳侯伸手拭去平阳公主脸颊上的泪水。

    卫子夫走到平阳公主身边说:"我已经让人去找卫青来了,估摸着也快到了。"

    平阳公主向平阳侯问道:"君侯找卫青做什么?"

    "我不能陪着你了,总要找个人来护你周全我才放心。多谢公主多年来的不离不弃,对我诸多包容。"平阳侯的话让平阳公主甚是感动。

    平阳公主边哭边说:"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包容我的脾气,怎好这么说?我承认,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直到今日,听你说了这么多,我才发现我已经与你难舍难分了。"

    卫青脚步匆忙走进平阳侯的寝室,平阳侯让屋里的人都回避,只独独留下的卫青。

    卫青向平阳侯问道:"君侯有何要吩咐我的?"

    "你们姐弟,是借着公主的势力才得以显贵,将来也必定是贵不可言。只是公主这滴水之恩,你们当涌泉相报。我走以后,诸事就多劳烦你为公主废心了,公主的后半生,我就交托给你保护了。"平阳侯也可谓是用心良苦。

    卫青一身正气:"君侯如此信任卫青,卫青定不负君侯所望。"

    刘妍拉着曹襄走到寝室门外时,屋里传来了卫青的声音:"君侯,君侯。"

    平阳公主不顾一切冲了进去,始终还是没能见平阳侯最后一面,只看到一个已经没了气息的平阳侯。

    曹襄趴在平阳侯的床榻边喊叫,抓着平阳侯还有余温的手不放:"阿翁,阿翁你睁开眼看看襄儿。"

    卫子夫拉过卫青问道:"青儿,君侯对你说了什么?"

    "君侯托我照顾公主,保护公主后半生。"卫青若有所思道。

    平阳侯逝世,谥号平阳夷侯,曹襄以嫡子的身份袭平阳侯位,平阳公主也因此成了寡妇。

    平阳公主在平阳侯生命的最后一刻才爱上了平阳侯,只可惜,为时已晚。当平阳公主想要去珍惜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了。

    馆陶大长公主在堂邑侯府里几日都心绪不宁,就怕陈娇再受了王太后和刘彻的闲气,便寻个日子去了长秋殿向王太后请安。实则,是去找皇太后理论一番。馆陶大长公主徐徐走入长秋殿中,向皇太后行礼:"馆陶拜见皇太后,皇太后长生无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