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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皇后所言,馆陶大长公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妾身也有三个女儿,能够感同身受,来日女儿们都长大了,妾身也会是那个为了自己的女儿愿意去任何事的母亲。皇后舍身救母,陛下就念在皇后一片孝心,轻判母后母女吧!"卫子夫劝说道。

    刘彻严厉的说道:"为了自己的女儿,就可以这般不择手段,去伤害别人吗?当初她们母女为所欲为时,怎么就没有想过会有今日。"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最重要的是,能够知错,改过。陛下乃一代雄主,必定是量如沧海。"卫子夫巧言道。

    刘彻的心也微微动摇了,卫子夫将自己的纤纤玉手伸进刘彻的大手里:"陛下去看看皇后吧!子夫可以看得出,皇后是深爱陛下的。"

    椒房殿里的陈娇想必也是彻底难眠,一个人独自静静的四处看着椒房殿里的每一处摆设,或许自己,能住在这椒房殿的日子也没有几天了。

    听到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陈娇以为是哪个侍女进来,也不去理会。刘彻独自走进椒房殿,看到陈娇单薄的身影,很想像小时候一样,唤她一声:"阿娇阿姊。"

    陈娇回头看去,那张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面孔:"陛下,你终于愿意来看看我了。"

    陈娇抑制不住的泪水滴落在自己的锁骨上,哭得很是凄凉。心里纵是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此时见到刘彻也说不出半个字。

    刘彻想,如果陈娇只是儿时的那个阿娇阿姊,而不是馆陶大长公主用来控制自己的陈娇,不是那个站在风口浪尖上的陈娇,自己是不是还能与陈娇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

    "是卫夫人,劝我来看看你。"刘彻看着陈娇的泪眸说道。

    陈娇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卫夫人是个善良大方的人,她值得陛下珍惜。"

    刘彻淡笑道:"如若我们之间的一切,还如幼时一般纯粹,我也不会这样对你。你我自小青梅竹马的情谊,是我与别人都不会有的。"

    "陛下心里,就只有幼时两小无猜嫌的情谊吗?我们夫妻十几年,陛下就没有爱过阿娇吗?"陈娇哀怨的问着刘彻。

    刘彻搂过陈娇在怀里,叹息道:"你我的婚姻,只不过是母后和姑母互相利用的一座桥梁,所有的情爱都已然不那么干净了。阿娇阿姊在彻儿心里,永远都是那个会护着我的阿娇阿姊。我心里的妻子,只有一个人,可却不是你。"

    陈娇感伤的哭着:"陛下有多久,都没有这样抱过我了。哪怕陛下是哄哄我这个将死之人也好,为何还要让我知道这样残酷的现实?陛下可知道,无论什么时候,阿娇心里都只有彻儿一个人。"

    "阿娇阿姊,我不会让你死的。"刘彻轻声说道。

    陈娇推开刘彻绝望的说:"彻儿,你只当我是颗棋子,从未当我是你的妻子。我这些年的深情,你到底还是辜负了。我恨你,我恨你。"

    "你要的太多,可你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得到。彻儿心里,只有那个天性纯良的阿娇阿姊,可惜那个阿娇阿姊,如今却变成了你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妒妇。"刘彻说完便走向椒房殿的大门,渐行渐远。

    陈娇倒在地上对着刘彻背景嘶喊:"彻儿,今生你还是负了我,我恨你,我恨你。"

    椒房殿的大门关上,陈娇瘫软在冰冷的地上喃喃自语:"你辜负了我,但愿你今生莫要辜负了卫子夫。"

    楚服腰斩当日,楚如站在刑台下看到楚服被脱光身上的衣物,押上刑台被拦腰断成两截。楚如太小的年龄,就看到了这样残酷的画面,因承受不住亲姊这样残酷的死而晕倒在地上。

    当邢台旁的人都纷纷散去,卫子夫的长姊卫君孺正准备乘坐马车回府时,看到楚如晕倒在地上孤零零的弱小声影:"来人,去看看那个小姑娘怎么了。"

    "是,夫人。"

    仆人抱来楚如向卫君孺说道:"夫人,这小姑娘还有气息,许是晕倒了。"

    "带回府里找人帮她诊治。"卫君孺吩咐道。

    马车里,卫君孺看到楚如清秀的模样,心里甚是喜欢。白嫩的小脸上,还留着方才伤心流泪的痕迹。

    公孙府上,公孙敬声看到卫君孺的马车停在门外,高兴跑到门外叫道:"阿母,阿母回府了。"

    卫君孺抱着楚如给马车下的丫鬟:"来,接着,将这小姑娘抱去厢房,再去请医工来替她诊治。"

    "诺。"

    楚如被安置在公孙府的厢房,医工为楚如把过脉后向卫君孺说道:"公孙夫人,这位小姑娘只是受了惊吓才晕倒,开些安神的药便可。"

    卫君孺点了点头吩咐身边的丫鬟道:"随医工去拿药,再将诊钱结给医工。"

    公孙敬声拉着卫君孺问道:"阿母,这是阿母给我带回来的女兄吗?"

    "不是,去病表兄不是在府上嘛,你且去找去病表兄玩耍。"卫君孺对公孙敬声说道。

    这边话音才刚落,那边门外就传来了卫少儿的声音:"阿姊,听说你回府了。"

    公孙敬声走出厢房时看到卫少儿:"姨母。"

    卫少儿对公孙敬声微微一笑,便走去找寻卫君孺的身影,看到床榻上还躺着一个小姑娘,看向卫君孺问道:"阿姊,这是谁?"

    "我去看楚服行腰斩之刑,这小姑娘晕倒了,我便救了她回府。"卫君孺言简意赅,也没有多作解释。

    卫少儿凑近去看楚如,只觉得十分面熟。卫君孺见卫少儿看着楚如不说话,开口问道:"少儿,你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个小姑娘,还看得入神了。"

    "这小姑娘我看着好面熟,好似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她究竟是谁。"卫少儿微微皱着眉头说。

    卫君孺拉着卫少儿说:"好了,想不起来就别再想了,许是有过一面之缘,又不记得。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不记得就不记得吧!"

    "楚服腰斩了,巫蛊一案也就此了结了,看来皇后这椒房殿是住不了多久了。如若后位空着,子夫就有机会了。"卫少儿拉着卫君孺坐在一边的案几前说。

    卫君孺无奈的笑着:"哪儿有这么容易,子夫入宫也有八年了,到现在还没能有个皇子。在宫里,没有皇子,就是登上后位又如何。"

    "若是这个时候,子夫能有个皇子多好。陛下对子夫也算是一心一意,独一份儿了。这些年陛下只宠着子夫一人,子夫接二连三的生公主,陛下也未临幸过别的姬妾。如今陛下又处心积虑地为子夫清扫登上后位的障碍,身为帝王,能做到这个份儿上,也足以证明陛下对子夫的深情了。"卫少儿淡笑道。

    "那又如何,宫里的女人,只能依靠儿子。陛下于子夫而言,是靠不住的。如今陛下宠爱子夫,将来陛下也能如今宠爱子夫一样宠爱别的姬妾。男人的爱,从来就不会只属于任何一个女人。"卫君孺倒是比卫少儿看得更清楚。

    卫少儿要离开时,才想起楚如:"阿姊,我想起来了,我想起她是谁了。我带去病入宫时,在长亭殿见过她,却不像是宫里的小宫女。"

    "长亭殿,那就是卫长公主身边的人。"卫君孺琢磨道。

    卫少儿点了点头说:"我应该是没记错的,等她醒,阿姊问问她。"

    夜里,卫君孺难以入眠,拿起披风去了楚如的厢房。楚如恶梦缠身,口中不停的叫喊着:"阿母,阿姊,阿母,阿姊。"

    卫君孺握起楚如的手安抚道:"别怕,有我在这儿陪着你。"

    楚如额头冒着冷汗,身子不停地发抖,直到被恶梦惊醒,楚如才睁开双眼看到坐在自己身边的卫君孺:"我这是在哪儿?"

    "你在我府上,昨日在刑场,你晕倒了。"卫君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