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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鸿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水潭,以及摔落在岸边的巨䱱。举头仰望,一路山石滚落形成了滑坡的碎石坡道,而在坡道尽头的山巅上,一株参天老树如云盖般耸立。

    鸿豁然间有些遐思,想起了嫫的师父桑主。

    但想来这老树定然不会是古巫,否则又怎会被赤松子鹊巢鸠占?

    “到了。”赤松子朗声笑道,伸出手想要拍拍鸿的肩膀,但想起方才那一幕,最终还是悻悻地收回手作罢,“小兄弟上去小憩一番吧,自有我弟子服侍。”

    说罢,他便大步流星地朝山巅走去。

    鸿跟随在他身后,踏着山间逼仄小道,不停四顾流连周遭的景致,却不知赤松子心中已经又有了盘算。

    ——白鹊的话,必定能让他一命归西。

    想到白鹊,赤松子便有些心满意足的喜悦。

    不止是在打理家事上,白鹊是一把好手,更因其是神农氏的女儿,原本就身负极其浓郁的炎之力,生命力殷实,因而在双修之道上为他提供了源源不绝之乐。

    更加重要的是,白鹊与公子厉一母同胞,为他牵线搭桥结识了公子厉。

    他的仙术说白了就来自于采阴补阳的修仙之道,公子厉则为他提供了不少少女,供他修行之用。若非如此,他也无法以仙术获得诸神的青睐,承接下水玉树林这片乐场。

    因而,公子厉乞求之事,他终归要放在心上。

    可万没想到,少典世子竟是这样一个难缠的角色。

    两人一前一后,鱼贯步上山颠,鸿举头仰望,看到浓密的树冠中有一道木质的软梯垂落下来。再顺着梯子寻觅,终究看到一片广大如宫殿似的木屋,参差在树冠之间,不禁有些咂舌。

    “顺着这道软梯就可入门了。”赤松子指着木梯呵呵笑道,“不过以小兄弟的本事,腾云挪纵不在话下,想必也不需要。”

    鸿心细如尘,立即听出了赤松子想要试探他的弦外之音,不禁暗自偷笑,脸色反而一沉,漠然说道:“我哪有那等本事,便从这道软梯往上爬吧。”

    说这话时,他还故意若有似无地发出叹息声,引得赤松子心中蠢动。

    眼见着他果然双手扶住软梯上的藤蔓,一步一步拾级而上,赤松子心中未免更有了些恍然——难道说先前的都只是些错觉?这少年未必就有那等本事?

    心中有了念想,赤松子就按捺不住,眼看着鸿的背影越升越高,索性暗自偷袖手指引近旁的一块人头大的石头,慢慢悬浮上半空。

    ——只要朝他的后脑勺这么一掷……

    赤松子脑海中想象出那血肉模糊的场景,不禁白须漂浮,唇角昂扬起了笑意。

    却不料这时一道黑影从近旁的灌木丛中闪出。

    起初还十分低矮,待看清了,却是个身穿黑色纱织羽衣的少女,绑着马尾长辫,一身英姿飒爽,举手投足都透着生人勿近的捩气。

    赤松子以为眼花,忙不迭地聚气凝神,再定睛看去,却看到这少女已经走到软梯下,抬头仰望着鸿,大笑道:“你怎么一个人在爬树?”

    鸿听到这声互换,唇角不禁扬起了笑容,好像早已心中有数似的低下头来,说道:“与众人走散了,幸好老丈收留我小憩一番。”

    “这树早年该是成精了,如今却被人盖了屋子。”少女说这话时,脸颊慢慢恢复平视,扭转过头来,对赤松子微微一笑,却是皮笑肉不笑的冷峻,“老丈可知这精怪去了哪里?”

    赤松子心头一阵凛然,连通那块刚刚浮上半空的石头也悄然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