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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本事你放开我!”那个男人大吼。

    蒋南说好啊,然后松开了那个男人,男人刚被松开还没转身又被蒋南锁住。

    “松开了,又锁住了。”

    旁边的顾客都忍不住窃笑还拿着手机录像,男人更没面子了,开始骂一些不入耳的脏话。

    刚好柳雨山点的第四杯酒上来了,他悠哉的靠着吧台一口全部灌下去,微微皱了下眉头。

    “就会骂这些吗?骂爹骂娘的你没爸没妈么?”

    “我看你没妈!你不但没妈还断子绝孙!”

    柳雨山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了:“我是会断子绝孙啊,怎么你不会吗?还是说你今晚在这里想勾搭我在卫生间打一炮晚上还要回家哄老婆?啊拍了视频的朋友一定要发出去让人看看啊,不要让这种人渣祸害了女生。”

    男人脖颈脸部都通红,恼羞成怒道:“你他妈的有病吧!就你这样的能跟你说句话都是给你脸了!”

    柳雨山:“给我脸?你有什么给我脸?你是长得很帅八块腹肌还是器|大|活|好啊?不用扒裤子我都知道你几斤几两,妈的顺风都尿不出半米你在这里装什么逼!?”

    “噗——”蒋南没忍住。

    刚笑完保安来了,那个男人还是不依不挠的说柳雨山打人了,但是说报警又说不要,胡搅蛮缠的直到蒋南佯装要给他一脚。

    柳雨山骂了个痛快,坐在位置上让人又上了一杯酒。

    蒋南的椅子不知道被谁拿走了,他站在柳雨山旁边,感觉到了他的低气压。

    “没事儿吧。”

    “没事儿。”

    然后柳雨山就喝了个烂醉。

    他掏出那张会员卡结账,刷了两千块钱,心疼的捧着那张会员卡哭。

    “先生……您没事儿吧?”服务员担忧地看向蒋南。

    蒋南摆摆手,示意没事,凑在柳雨山耳边说:“回家吧。”

    柳雨山满脸的眼泪:“我把我妈的卡刷没了下次她来怎么办啊。”

    蒋南哭笑不得,“没刷完呢,人家说还剩一千。”

    “呜哇——妈对不起。”

    为了不吓到服务员,蒋南半扶半抗的把柳雨山拖出了酒吧。

    他自己也喝了酒车开不了了,准备叫个出租车送回去,柳雨山靠在酒吧门口的电线杆子上眼神呆滞的看着旁边的人。

    凌晨的酒吧门口还是有很多人,凑在一起抽烟聊天,聊着聊着就按在墙上亲了起来。

    柳雨山一转头就碰到蒋南的视线。

    “蒋南。”

    他喝了好多酒又哭了,声音沙哑,脸上都是干掉的泪痕,紧绷绷的。

    “干嘛,”蒋南看他红肿的眼睛还湿润着,有点无奈又很心疼,伸手给他擦一下:“多大人了还发酒疯。”

    本来柳雨山已经冷静下来一点了,蒋南这么一说他眼泪又啪嗒啪嗒地掉。

    “唉哟,大小姐别哭了,我错了,你随便发,小的在旁边伺候着好吗?”蒋南上前去想扶住他,没成想柳雨山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柳雨山滚烫的呼吸喷在蒋南嗯脖颈间让他身体僵硬。

    平时操天日地的大小姐眼泪润湿了他的衣服,他委屈又可怜的问:“为什么没有人爱我呢……”

    蒋南心脏都好像停了一秒,没有说话轻轻的抱住他。

    “你可以爱你自己啊。”

    只是在酒意和哭泣中昏昏欲睡的柳雨山已经听不清了。

    蒋南废了好大力气才把柳雨山弄回家,在他身上摸了好半天也没摸到钥匙,只能先拖回自己家扔到床上。

    “啊……”柳雨山叫了一声,翻身成侧躺。

    蒋南去卫生间弄了个热毛巾回来给柳雨山擦脸,一进卧室就看到柳雨山衣服脱了一半卡在脖子,在床上气呼呼地扭来扭去。

    他帮柳雨山脱了上衣,“给你擦擦脸好吗?”

    “好的妈妈。”柳雨山乖巧躺平。

    蒋南坐在床沿,垂着眼睛叹口气,然后笑着捧住柳雨山的脸说:“小宇,我是蒋南。”

    柳雨山微微眯眼聚焦,不知道有没有看清,但是哦了一声。

    “小宇,柳雨山,虽然不知道你和你妈妈是怎么回事,也许就像你说的什么大事也没有发生,你也不能用这件事情否定自己好不好?”

    柳雨山的脸红红的,看着蒋南眨两下眼睛:“好。”

    蒋南继续说:“要好好的去面对这些事情,面对你自己。”

    “好。”柳雨山还是呆呆地回答,然后在蒋南拿纸给他擦眼泪的时候又抿着嘴掉眼泪。

    “可是为什么没有人爱我,我以为妈妈爱我呢,无论我做了什么都爱我。”

    蒋南活了三十年都没见那个大男人哭成这样过,他像个小孩一样固执的问同一个问题,就好像他感知爱的能力已经停止在十八岁那年。

    柳雨山崩溃地闭上眼睛,“蒋南,你是蒋南吗?”

    蒋南耐心回答:“我是。”

    “蒋南,那你可以爱我吗?”

    蒋南呼吸一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实在不行你爱我一晚也可以,咱俩一夜|情吧。”

    蒋南无语地抬头呼一口气,这崽子嘴里真的没几句正经话,他拿起已经凉了的毛巾按住柳雨山的头给他擦脸。

    “行不行啊蒋南?”

    蒋南:“行行行。”

    “那你赶紧把衣服脱了吧。”

    蒋南抓住柳雨山的手腕给他擦手:“脱脱脱。”

    “脱好了吗?”柳雨山抓住蒋南的手把他拉下来。

    还穿着整齐的蒋南:“脱好了。”

    本以为柳雨山只是嘴上过过瘾,毫无防备的蒋南被柳雨山一用力拉了下来压在他身上,下一秒他的嘴就吻了上来。

    “……”蒋南手里还拿着毛巾轻轻举起,两手好像在举手示意说不是自己主动的。

    浑身都是热气的柳雨山抱着蒋南就是一顿乱啃,蒋南抿着嘴无处躲闪。

    柳雨山亲得累了就侧身让蒋南躺下来搂着他的脖子迷迷糊糊地问:“你爱我吗?”

    蒋南吞了口口水:“爱你爱你。”

    柳雨山:“那今晚我们就睡一觉。”

    蒋南:“睡睡睡。”

    刚说完柳雨山的手就往下伸去,把蒋南吓一跳赶紧往旁边躲。还好柳雨山脱的是自己的裤子。

    柳雨山脱完裤子就贴上来抱着蒋南扭来扭去啊啊乱叫。

    “蒋南你进来了吗?快点快点……”

    “快了快了有点紧。”蒋南哭笑不得配合道。

    “啊啊啊啊你快点,进来了吗进来了吗?”

    “进来了……”

    柳雨山的手缓慢滑动到蒋南的胸肌上缓慢揉捏,蒋南绝望地闭上眼睛,刚想推开一点柳雨山就不安地抓紧。

    蒋南:“靠……疼啊!”

    柳雨山已经醉得上头,十分入戏的大叫:“啊啊啊啊啊——好痛啊!!蒋南,蒋南,快点。”

    “在呢,在动了。”蒋南无助的抱紧自己。

    ……

    十分钟后,柳雨山赤|条条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蒋南站在床边手里还拿着毛巾低头看自己裤子上的点点湿痕,把无语两个字写在了脑门上。

    他拿了薄毯给柳雨山盖上,自己去卫生间冲澡。

    蒋南记得十年前的柳雨山不是这个样子的,他阳光天真快乐,不会因为只言片语就猜忌自己,不会因为别人的看法而改变自己的模样。

    这得益于他的母亲柳如雪,因为她就是那样的人。

    蒋南有个比他小七岁的弟弟叫蒋源,五岁时一场高烧带走了他的声音,治疗多年后右边耳朵能够听见细微声响,因此生活学业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普通学校转学去了特殊学校,从前一起踢球的小伙伴也逐渐没有来往了,因为他在场上总是听不到队友的声音。

    小伙伴们没有恶意,只是慢慢的冷淡了。

    于是抗拒出门的蒋源生活中常常出现的人就变成了父母哥哥,还有对门的柳如雪和柳雨山。

    蒋南冲完澡回来,在另一边床沿坐下,看着柳雨山泛着酒意的粉红肤色,他还是那么孩子气,只是以前孩子气是因为有母亲在身后撑腰,现在是因为破罐破摔不再意的心态。

    他想起高中的时候,有次他学校有事情回家很晚,蒋源还等着他没有睡觉,仔细一看额头上一个大包,看蒋南回来了傻呵呵的笑。

    蒋南一下子就炸了,问他:“谁弄的?!”

    蒋源是在会说话了之后才失聪的,还能说话,但是后来因为听不见无法分辨自己说话的音量和发音在外面经常会受到嘲笑,于是慢慢变得不爱说话了,如此几年下来发音也越来越不标准,只有亲近的人能听得懂他说什么。

    他咯咯咯笑了一会,磕磕绊绊地说:“不告诉你。”

    “你告诉哥哥,哥哥明天收拾他去。”蒋南说。

    “不告诉,打他了。”

    蒋南摸摸他的头,“谁打了?妈妈打了吗?”

    蒋源又笑了一下,撒娇一般地钻进蒋南怀里:“我,我自己打的。”

    蒋南疑惑,自己这个哭包弟弟可从来不跟别人打架,失聪之后性格更加软弱敏感,别说打架了,哭都不敢当着别人的面哭,回家了才撅着嘴掉眼泪。

    “小宇哥哥。”蒋源说。

    “小宇哥哥?是小宇哥哥帮你的吗?”蒋南问。

    蒋源把头伸出来,两只大大的眼睛看着蒋南,是许久没有出现过的调皮神色:“小宇哥哥说可以我可以打。”

    “嗯?”

    “小宇哥哥说被欺负了就要还回去,打不过了就叫哥哥,不让别人欺负我。”

    蒋南脑海里出现柳雨山那张傲娇的脸,想着他一边安慰劝解蒋源一边叉着腰警告那些欺负蒋源的臭小孩的样子就觉得有趣。

    “哥哥。”蒋南抓着他的胳膊。

    “嗯,哥哥在呢。”

    蒋源:“我打得过他们,我拳头可硬了。”

    蒋南心酸又感动,温柔地跟他说:“当然了,我们小源身体很好的。”

    蒋源笑笑,继续说:“小宇哥哥还说别的小孩坏,我很可爱。”

    “你当然很可爱了。”

    “哥哥,我明天请小宇哥哥吃冰棒。”

    “好啊。”

    蒋源又往蒋南怀里拱,“哥哥给我钱。”

    蒋南笑笑,说好。

    于是第二天蒋南和蒋源哥俩一起在小区门口等柳雨山。

    柳雨山其实是有点怕蒋南的,因为他比自己大上两三岁,块头又很大经常打架什么的,有次放学他偶然看到蒋南跟人打群架,真的太凶狠了。

    他当场拒不承认自己像一个残疾小学生索要冰棒这件事。

    因为他帮了蒋源所以当时的蒋南对柳雨山很有好感,强拉着他去了小卖部,给他买了一支绿色心情。

    他对好好学生柳雨山说:“谢谢你,以后有什么事儿就来找我。”

    柳雨山:“我能有什么事儿,不用了。”

    “没有最好,要是有就告诉我。”蒋南坚持道。

    柳雨山尴尬笑笑:“真不用,有事儿我会报警的,警察不比什么管用啊。”

    当时还是个喜欢用蛮力的高中生蒋南还沉浸在只要有武力就能在这些学生堆里拥有威望的阶段,他可以保护弟弟。

    他低头看看自己正在舔甜筒的天真可爱弟弟,又看看柳雨山。

    柳雨山刚要大咬一口,见蒋南看着自己,心虚着解释:“总不能一辈子守着小源啊,你要教他怎么保护自己,你不能总想着他是谁的弟弟谁的儿子谁的孙子,他是他自己,就算他有缺陷也是他自己。”

    柳雨山嘴上输出着从柳如雪那里听来的大道理,似懂非懂地又说了一句:“接受不完美的自己之后才能活得更开心啊。”

    “那他保护不了自己呢?”

    柳雨山愣住片刻后:“那就报警,要不你去当警察得了蒋南哥。”

    蒋南想了想:“也好。”

    蒋南在关灯之前又仔细的看了看柳雨山,轻声说了句:“你自己说的自己都做不到了。”

    柳雨山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头痛欲裂腰酸背痛。

    闭着眼睛挣扎好一会才睁开眼睛,隐隐约约看到窗帘缝隙里投进来的点点阳光,天已经亮了,但是腰疼得像是被大巴车来回碾了八百回一样。

    终于忍着痛翻了个身,发现床头柜和台灯都和家里的不一样,结合昨晚喝大了和腰酸背痛的症状,柳雨山隐隐感觉闯祸了。

    等他视线转移到房间里别的地方,确认这的确不是自己家。

    柳雨山撑着这张硬得好像地板的床悄悄的翻个身,看到了睡的一脸凌乱的蒋南。

    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