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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少侠经脉有伤,三日前又遭了重创。经脉气血对于习武之人而言究竟有多重要,这不需要在下赘述吧?”秋暝说话的语气淡淡的,按说他一个翠湖居的长老,也管不到其他小辈头上去。可沈望舒就硬是从中砸么出一点几不可察的怨怪与痛心。

更诡异的是,沈望舒竟然感觉到自己有那么一些的……心虚。

秋暝重新拧了一块凉布巾搁在沈望舒额头上,沈望舒竟被这温度激得打了个寒战,觉得有些冷。莫不是他如今这弱不禁风的身子,竟然还……发烧了?

“沈少侠究竟有怎样的大事,非得偷偷跑出去一趟不可?”秋暝仍是那个语气。

这让沈望舒忽然有些心酸。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几乎就没人这样和他说过话,沈千锋不闻不问,苏闻又总是把关切之语说得太过明白,他都不习惯。倒是怀念从前倚霄宫有个做饭的大娘,敢当着所有人数落他,可一句快过一句的话语底下,藏着的都是细细密密的关切。

诚然秋暝是那个大娘远不能比的,可这个说话的语气,竟让他觉得有些相似,一定是疯了。

秋暝还瞧着他,沈望舒便挣扎着要坐起来,轻声道:“秋居士……丁姑娘大约……真的在涌波山庄。”

一只有力的大手又把他给按了回去,秋暝先是有些意外,而后又温声道:“是,我知道。涌波山庄里似有许多被囚禁的人。眼下无瑕正与绿萝女弟子在核实走失人口的数量,待大概定下,便可直上涌波山庄要人。”

沈望舒愣了。

他……知道吗?一早就知道?连谢璧和楚兰藉他们都知道?

也对,那天秋暝让他帮忙乔装,可不就是为了去打探消息么。

只是为什么他一点也不知道?

沈望舒一直都不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遭逢剧变之后,也只是脾气比从前是隐忍多了,但他终归不是这样的性子。如今病着,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就更加放肆,纷纷在脸上争夺着控制权。

而秋暝实在又是个细心的人,岁数还长,一眼便看出了端倪。他连忙道歉,“沈少侠,是在下疏忽了。倒是要谢谢你这般热心了。原本在下只是想,松风剑派的几位,是为了查偷盗案来的,与翠湖、绿萝两家所为之事不同,他们已然够焦心了,也不便用此事去打扰他们。你是跟着他们一道的,在下也就……”

韩青溪与萧焕他们都不知道么?沈望舒不是很相信。谢璧一口一个韩师姐萧师兄岳师弟的,会不与他们说么?独他一个是沈少侠,活该不知道。

沈望舒自暴自弃地想着,努力扯了扯嘴角,“啊,是在下多管闲事了,秋居士并没有做错。”

秋暝却被他的态度刺得有些手足无措,想了想,温声道:“可在下查探到的消息也仅止于此,只知道那些失踪的人被囚在山庄之中,其余一无所知。若沈少侠还有其他线索,还望不吝赐教。”

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为了给他留点颜面呢?沈望舒不禁开始思量起秋暝的话。如他这样的人,总是会替别人多想一些的,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是不可能。

可秋暝照顾他的情绪,他也不能全无自知之明不是?把自己折腾得这样,仿佛笑柄一样。

但秋暝都问得这么真诚了,他还拿话去赌,未免显得太过小气了。

沈望舒闭了眼,睫毛都抖动了好一阵,才小声说道:“不是所有人,那里只有女子。”

“什么?”秋暝没听清。

第一句话说出口了,剩下的也便不再那么艰难,沈望舒侧头看着秋暝,“昨日我偷偷站在墙外面听见的,应当是那里面只有一些女子,而且有十个。”

秋暝的眉心慢慢陷下去一个淡淡的痕迹,“有十个?”

“对,我听说是薛无涯要娶亲,一气把这十个女子都娶了。大约是还有其他丢失的女子,不过因着路途遥远或是没有门道,所以没有报至绿萝坊,故而大家都不知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