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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中秋节正好赶上星期天,要是想在老宅过夜的话,需要提前……”

    “不过夜了,当天回来,晚点儿没关系。”

    “好的,明白。”严子书开车送傅为山去见客户。

    他自从带了项目以后,给傅为山当司机、给他安排行程的频率都相应减少了,这些日常工作交给helen也可以做得很好。但他毕竟还是总助,有时候跟总裁一起出行少不了的。

    尤其是逢年过节,需要送傅为山回傅家参加亲朋聚会。

    普通人家过节讲究阖家团圆,傅家人也会团圆,每年都要走个形式,仪式感很隆重。

    但豪门大户的,聚在一起更接近于应酬,联络利益的目的比联络感情还多些。

    往年,傅为山就最不耐烦和这些亲戚打太极。最近英瀚集团频遭舆论风波,虽然还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天天烧着真金白银做公关,也是扰人心烦,更加没什么过节的心情。

    今年严子书隐隐预感,可能要有什么事发生。

    毕竟傅金池已毫不避讳地向他透露了自己和傅三叔的“共谋”立场。

    严子书当时还没觉出味来,他忙着考虑这对自己可能有什么影响。直到经过一场烂片洗礼,回去再想想,发现傅金池好像很有自信,把这件事告诉他,却不怕他去向傅为山告密。

    不过傅金池是对的,他也算把严子书摸透一半。

    未知的纷争面前,严子书的确宁愿当二五仔,至少保持沉默为佳。

    中秋当天,因为回老宅的人很多,团圆饭也不太方便吃大圆桌,通常形式是搞成自助。除了菜色准备的是中餐,还有小瓷盘摆了切好的精致月饼,其他和外头的宴会没区别。

    傅为山应付着亲戚,左一个右一个的寒暄着,不乏有人趁此向他要求各中好处。

    严子书用沉闷的西装压缩自己的存在感,跟在他身旁。

    路过其他人的聊天圈子,严子书偶尔听了一耳朵。

    “前几年就听老六说要退要退的,我说他就是个劳碌命,早着呢,这次真的舍得退了?”

    “退休手续都办上了你说是不是真的,年纪到了,孙子都那么大了,不服老行吗?”

    “这么快?他把挑子一撂,英瀚那边换谁接班呢?定了没?”

    “他们那边事我不太清楚,再过两个月好像是要开股东大会吧,到时就知道了。”

    傅三叔是跟几个老家伙一起出来的,被三三两两的子侄围着。他们这个年纪,比起舶来的西式服装,更喜欢用唐装武装逼格,各中福寿纹,只颜色上有区别,乍看像一串老葫芦娃。

    傅金池则跟在傅三叔的旁边,照旧是随意却不失心机的打扮,跟几个纨绔子弟谈笑生风。

    这天,等众人差不多都来齐的时候,当着傅为山的面,傅三叔也提起了那位面临退休的“老六”,实则是英瀚集团现任的某董事,像致辞般感慨了一番对方为公司做过的贡献。

    随后他貌似无意、又出人意料地,建议让傅金池进入董事会接班。

    “金池从港城回来这半年,干多干少,我们也有目共睹的。”傅三叔笑呵呵说,“别嫌我老人家思想保守,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自家兄弟才是同气连枝的。为山你看怎么样?”

    他手里盘着俩锃光瓦亮的核桃,口气完全就像普通的谈天。

    原本热闹的客厅依旧热闹,只有这边人群的声音变低了些。

    有的人感到惊讶,悄悄倒抽冷气,也有人早闻风声,只待坐山观虎斗。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严子书抬眼看向傅金池。

    傅金池笑容谦逊,但就像这里大部分傅家人一样,根本不会给他这个跟班一个正眼。

    傅为山则懒得给私生子眼神:“三叔,董事会人员变动,是要经过表决才能同意的。”

    傅三叔说:“那是,那是,我就是这么一个提议。公司那边该什么程序还是什么程序。”

    傅金池依然温文尔雅:“多谢三叔抬爱,我其实真的难当大任。”

    傅为山看到他伪善的脸就感到恼火烦躁,只恨不能挥上去一拳。

    傅三叔忙道:“不要这么说。要知道还是有很多人看好你的。”

    大部分人倒是想不到,傅三叔会突然对傅金池表现出了青睐。

    不怪别人惊讶,关于这叔侄两人的关系,此前一直是不咸不淡的。

    甚至严子书的记忆,还停留在傅金池给李长安开过支票,却暗暗撺掇对方去澳城赌博,而李长安这人比较会讨傅三叔欢心,仅此而已。这联系看起来微乎其微地牵强。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是自己想反了。

    也怪傅金池说话永远只说一半实话,容易把人的思维往歧路上带。

    实则,既然他能随便给李长安送支票,焉知背后又给傅三叔许诺多少东西?

    傅三叔此人,要交好也不是难如登天:他难得是一个特别纯粹的人——纯粹地追求利益。

    得,一个爱送钱,一个爱收钱,不一拍即合才是奇怪。

    等严子书抽回思绪时,旁边的族叔正在笑着说:“哎呦三哥,你这是操不完的心啊。别光考虑侄子啊,说起来,你家晓羽今年也大学毕业了吧?没打算要去干点啥啊?”